查看完整版本: 黑天魔神 -【廢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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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1 06:44 PM

第三十節 逃離

     清晨,初升的太陽已經灑下一片淡淡的金黃,薄薄的霧氣在圍繞的山毛櫸樹從里,透出一圈不甚明亮的淡彩光環。凝聚在葉片上的露水汪集成一個個透明的橢圓,還沒有從夜晚寒意中回復過來的花朵皺縮著,若有若無的香氣在林間慢慢飄散開來,其間還伴有幾聲清脆的鳥鳴。

  這是一個非常幽靜的居所,也是一個充滿神秘感的地方。

  在任何地圖上都找不到金字塔莊園的位置。群山、森林、河流,把這幢高大的石制建築完美的裹藏在自然的偽裝下,除了熟知這里一切,以及被主動邀請的客人,它就像是傳說中龍巢,實際存在,卻又無法找到。

  坐在拜占廷風格彩色鑲嵌窗前的倫納德,是一個非常和善的人。明顯開始發福的身體,雪白的頭發,布滿整個面部和所有皮膚上都能看到的細密皺紋,清楚地說明了他的年齡。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神情安靜的英俊男子。年齡應該在二十上下,柔順的淡金色頭發從額前垂落下來,淡藍色的眼睛湖水一樣清澈,保養極好的雙手相互交叉在一起,很隨意地疊放在膝蓋上。

  他的左手,戴著一枚刻有黑色骷髏圖案的黃金鉆戒。

  感受著歐式壁爐里傳來的融融暖意,倫納德抿了一口精致瓷杯里的藍山咖啡,心情沉重地問道:“艾伯特,你真的決定要這么做嗎?”

  被稱作艾伯特的男子笑了笑,以悠揚悅耳的聲音說道:“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那么多呢?親愛的倫納德,如果被美國選民們知道,自己的總統竟然是個猶豫不決的人,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倫納德把半空的杯子往桌上一頓,聲音有些嘶啞:“其實,你真的沒必要這么做。就算以正常手段,你同樣能夠得到所有的東西。”

  艾伯特偏過頭,從旁邊的木幾上拿起一顆拳頭大小的水晶球,用力一旋,光潤的球體在平滑的桌面上頓時緩緩旋轉起來:“真懷念我們在哈佛一起上學的那段時光。還記得“墓穴”上刻著的那句話嗎?”

  “誰是白癡?誰是智者?無論乞丐還是國王,最終的歸宿都是死亡。。。。。。”倫納德神情呆滯地喃喃著。

  “沒錯!”

  艾伯特把身體微微向后靠去,微笑道:“要主宰世界只有一個訣竅————那就是強大。因為力量強大就無所謂錯誤,也沒有幻想可言,這就是赤/裸/裸/的真理。呵呵!以你的過人的記憶力,應該沒有忘記這句話的出處吧?”

  “當然。”倫納德的喉嚨骨節滑動著:“拿破倫。波拿巴。”

  艾伯特用碧藍色的眼睛盯著他的臉!“這個世界充滿了太多的污穢,上帝說過:要獲得一片樂土,就必須用懲罰之火燒盡所有骯臟的東西。既然你不願意接受細胞的移植,那么就作為預測未來的先知,把福音在大地上重新傳播。上帝是仁慈的,諾亞是個義人,因此他能夠在洪水來臨之前,安全地乘上方舟。我的老朋友,你,也是一個義人。”

  “真的。。。。。。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可以挽回了嗎?”倫納德狠狠揪了揪自己的頭發,苦苦哀求道。

  “為什么一定要憐憫那些惡人呢?”面容純凈的艾伯特活像是個聖徒。

  “我。。。。。。你。。。。。。”滿面絕望的倫納德,已經找不到任何可說的話。

  “去吧!去做你所要做的一切。記住,你有足夠的時間打造自己的方舟。如果願意,你隨時可以回到這里接受細胞移植,像我一樣,用精力充沛的二十歲年輕身軀,盛放著充滿智慧的五十歲心靈。”
  。。。。。。

  躺在裝甲醫療車的臨時病床上,望著尚未被鋼板遮住的車窗縫隙,林翔可以清楚地看到陰沉的天空,還有那一片如同死水池塘般厚重的黑云。

  身材高大的齊越從車門外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聽用匕首撬開的牛肉罐頭。

  “逃出來的人,有多少?”林翔接過罐頭,用匕首叉起一塊送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按照衛星監控的統計數字,應該在三百五十萬左右。”齊越靠著車壁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煙,熟練地點燃。

  “其余的人呢?都死了?”

  齊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們全部都被感染,數量應該在一百萬至一百萬五十萬左右。現在這種狀況,沒辦法做出準確的統計。”

  雖然結果和預料一樣,可林翔心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悲哀。

  這是他第二次看著一座城市被病毒吞噬。

  “你的傷口怎么樣?”良久,他帶著淡淡的憂郁問道。

  齊越悶頭狠吸一口香煙,仰面長長地嘆息:“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應該算什么。人?還是怪物?”

  “至少,你還活著。”林翔的話雖然說不上是寬慰,卻也一語中的。

  他不再多言,從床上爬起后,默默地穿戴整齊,仔細檢查過身上所有裝備后,邁步走向半開的車門。

  “你去哪兒?”齊越有些意外。

  “出去走走。”說話間,林翔已經縱身躍出了車外:“去做點我該做的事情。”
  。。。。。。

  龐大的人流,順著蜿蜒的公路在山間緩緩而行。

  臨時轉移數百萬人,這在任何時代都是一項艱巨而繁雜的工作。

  所有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都編入了后衛部隊。除了幾輛輕型輪式裝甲車,以及部分輔助車輛,整個遷移隊伍里,只有三千余名**。

  除了先期已經撤退的部隊,他們是成都防線最后的殘余力量。

  也許是忙于消化城市里已經被感染的市民吧!變異人沒有對難民進行追擊,它們只是游蕩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和行動緩慢的活屍一起,尋找著尚未被感染的人類!

  路邊,不時可以看到歪倒在草叢灌木間的汽車。從廉價粗陋的農用三輪摩托,到各種牌子的私人轎車應有盡有。其間還攙雜有“凱迪拉克”、“寶馬”、“保時捷”等價值昂貴的頂級跑車。

  所有的車門無一例外敞開著,柔軟的皮綿座椅被拆得七零八落。這是它們在此刻唯一的價值體現。

  野外宿營濕氣很大,這些東西用來墊襯或者當作枕頭再好不過。

  沿途所有加油站全部都被軍隊控制。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汽油向平民供應。況且,擁擠的道路也不允許私人車輛通行。

  按照林翔的命令,除了婦女和老弱可以搭乘軍用車輛,其余所有的人,都必須步行。這意味著,從成都到新疆,長達數千公里的路程,他們只能用兩只腳走完。

  每天,都會有滿載物資的運輸機在補給站附近的機場降落。食物、飲水、被褥、行軍帳篷。。。。。。數以萬計的物資下發到難民手中,可是對于上百萬的龐大人員而言,這點東西實在太少了。

  空軍和民航的運力已經達到了極限。鐵路運輸僅僅只能滿足指定區域的補充數量。因為,遷移隊伍所走的,是一條遠離城市的偏遠之路。

  數百萬難民無論進入哪個城市,都會引起一場可怕的騷亂。林翔很清楚這樣做帶來的后果。

  東部省份已經調集了上萬輛客車緊急開赴新疆。他們將以最快的速度,把中途接觸到的所有難民,盡量運往格爾木。同時,沿途所有城市、集鎮、居民點的物資都被集中起來,頃其所有向難民們供糧。

  這還是無法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人均每天六百毫升飲水,三百克食物。這是所有補給站的下發標準。當然,偶爾也會有特別增發數量的時候。只是,這樣的情況並不多。

  最初的時候,難民們對這些補充的食物並不在意。沒有喝完的礦泉水瓶子、吃了一半扔掉的餅干、甚至還有連包裝都沒有撕開就直接拋棄的方便食品。。。。。。在難民群經過的區域隨處可見。

  這是一個營養過剩的年代。人們根本不會為了食物操心,他們所關心的,是如何減少體內的脂肪,讓肥胖的身材看起來更加具有美感。

  很快,難民們發現了自己的錯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1 06:54 PM

第三十一節 爭食

     在逃生的本能支配下,人類不會過多考慮食物和未來的生存環境。他們只會拼盡全力從危險和死亡的魔爪中掙扎而出,直到確認生命真正得到保障,再也不會面臨任何威脅的時候,緊繃的大腦思維才會從亢奮狀態逐漸冷卻,轉而考慮起另外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

  最后一批逃離城市的難民,親眼目睹了變異人的兇殘和暴虐。但是現在,他們卻覺得,饑餓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人均每天一百克壓縮干糧或者肉質罐頭、二百克餅干或者其它方便食品。這是目前為止,后勤運輸所能滿足的最大極限。

  沒人再去顧及什么肥胖或者營養過剩之類的話題,人們相互間談論最多的,是那些記憶中的美味佳肴,以及各種不同類型食物的制作方法。可是他們很快發現,這樣做非但對緩和饑餓絲毫沒有作用,卻越發加劇了唾液的分泌和空癟胃袋的收縮蠕動。

  “我們要吃飯————”

  “為什么不給我們食物?”

  “政府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我們已經被迫離開自己的家,難道現在又要被活活餓死在這里?”

  包括林翔在內所有的軍職人員,每天都會對同樣的問題做著不厭其煩的解答。三百克食物的確不夠吃飽,卻也不至于餓死。為了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得到當天的口糧,只能按照額定數量進行分發。

  “人類的理智和社會的秩序,必須以溫飽作為基礎。”

  這句話很快得到了驗證。

  十七號補給站,是一個修建在公路旁邊,用工程機械推出數千平米空地的臨時倉庫。除了幾堵早已破舊不堪的土坯圍墻,數十個林立其中的綠色軍用帳篷,成為了這里最具代表性的建築。

  太陽昏沉沉地掛在西面的山梁上。金色的晚霞和艷麗的火燒云,把整個地面照得如火似血般的赤紅。站在半干的粘土堆上,望著道路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密集人群,林翔只覺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焦急和感慨。

  每到一個分發食物的補給點,總是難民隊伍最混亂的時候。

  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通往補給站前的道路上,並列圍成一條寬約十米左右的人墻。十余輛車廂倒轉朝向路面的重型軍用卡車,已經拉下了圍欄兩邊的掛鉤。透過墨綠色的防水蓬布,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箱箱整齊擺放的方便面、米飯、帶有“八一”字樣的壓縮餅干,以及一聽聽用綠色牛皮紙包裝,沒有任何花哨圖案的軍制肉類罐頭。

  “大家不要擠,人人都有份。請大家不要擠————”

  幾名袖口高高挽起的士兵站在簡單的金屬三角架后面,一邊通過擴音器大聲維持著秩序,一邊從紙箱里拿起一份份分裝好的食品,飛快遞到從隔欄縫隙中伸進的難民手中。盡管他們拼命加快手上的速度,卻仍然無法滿足從道路盡頭蜂擁而來的饑餓難民。

  “給我一份————”

  “我還沒有拿到————”

  “給我,快給我啊————”

  所有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叫喊著,領到食物的難民等不及沖出人群,就已經撕開包裝袋抓出里面的吃食狼吞虎咽。貪饞的吃相和臉上滿足的神情,刺激著轆轆饑腸的餓民們。他們開始不再顧及什么所謂的秩序,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超越前面的人,在胃袋泛出的濃酸和體內難以忍受的刺痛催促下,把手臂從金屬隔欄的橫縫里伸出,搶抓著在眼前來回晃動的一袋袋食物。

  兩旁的士兵拼盡全力維持著隊列的秩序。他們抓出其中的插隊者,張開胳膊把女人和孩子護在身前,用寬闊的肩膀和身體保護著弱小緩緩向前移動著。卻招來了遠在隊尾的謾罵。

  “操/你/媽,憑什么讓那些婊/子走在前面?你個臭當兵的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那小兔崽子是你養的種啊?”

  “你媽個/逼,老子也餓了,快給我吃的————”

  林翔神情復雜地望著混亂的補給站,把手中的突擊步槍高高舉向天空,狠狠扣下了扳機。刺耳的槍聲震懾了騷動的隊伍,罵罵咧咧的不滿者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幾個看上故意想要挑釁的家伙,以誇張的動作朝地上吐著口水。更多的人則表示出冷漠和疲倦,雖然隱隱有些畏懼,卻很快被對于食物的貪婪和饑餓代替。

  每次分發食物都要鳴槍警告,這已經變成了慣例。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制造混亂,其實他們完全可以不用這樣做,只要稍有耐心多等一會兒,裝滿食物的袋子同樣也會遞到他們的手里。

  林翔終于能夠理解,為什么中央政府一直封閉西南地區的所有消息?為什么所有媒體都對次報以沉默?為什么其它臨近省份和城市要實行軍管?一旦整個國家陷入全面混亂,難民們根本不會得到任何食物的補充,只能在絕望和無奈中,活活餓死。

  他收起槍,不疾不徐地跳下土堆,快步走到金屬隔架旁,從紙箱里拿起一袋食物,塞進距離最近的一個中年婦女手中,旋即又抓起另外一袋,眼睛望向擁擠的隊伍:“快點,下一個。”

  兒童的補給標準和成年人一樣,營養也更加豐富一些。按照規定,他們的食物包括一定數量的牛奶和糖。在無法滿足生理饑餓的情況下,至少要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能量。

  龐大的人流緩緩向前移動著,軍人手中的槍械是最好的震懾物,偶爾的混亂會被守衛在兩旁的士兵當場制止,分發食物的速度也由此變得逐漸快了起來。

  一個足有一米九幾,身材魁梧的彪形壯男穿過嘈雜的人群走上前來。他的懷里抱著一個約莫兩歲所有的孩子,布滿粗硬胡須的臉微垂著,伸出從孩子屁股下騰出的左手,緊緊抓住隔離欄里遞過的一袋食物,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

  林翔閃身攔在他的面前,從對方手里一把搶過食品袋。不容分說,又把男人懷里的孩子雙手接過,遞給旁邊的警衛,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他:“這個孩子是誰的?”

  男子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猙獰和緊張,瞬間又被略帶慌亂的強笑所覆蓋:“當然。。。。。。是我的。”

  “你已經領過一次食物。”

  林翔冷哼一聲,抽出腰間的手槍,把冰冷的槍口用力抵近對方的頭顱,厲聲喝道:“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大滴的冷汗,從男子額前密密麻麻地滲出,他的喉頭急劇顫動著,哀求和暴怒在眼睛里來回打轉,兩只拳頭忽而緊纂在一起,又突然伸張開五指,緊緊咬在一起的嘴唇間,可以清楚地聽到牙齒相互摩擦的“格格”聲。

  “操/你/媽/的,就這么點吃的,連塞牙縫都不夠,老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后背,多領一袋有什么錯?嗚嗚。。。。。。這他/媽/的是過的什么日子啊!連飯都吃不飽。。。。。。嗚嗚,我實在餓得受不了了。。。。。。”

  恐懼和絕望,徹底摧毀了男子最后的心理防線。他渾身虛脫似地癱軟在地,有氣無力地大罵哭喊著。

  遠處,一個混身沾滿污泥的女人連滾帶爬地擠了進來,死死摟過士兵手中的孩子,悲喜交加地連聲哭道:“我的娃娃,嗚嗚。。。。。。”

  借用兒童冒領食物,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

  “站起來。”

  林翔把食品袋遞到女人手里,又走到男子身邊,從口袋里摸出半塊壓縮餅干,塞到了對方的手里。

  那是他今天的口糧。軍人和難民一樣,同樣也是三百克的補給標準。

  “哭什么哭?虧你還是個褲檔里帶把的男人,真他媽聳球————”

  冷冷地扔下一句,林翔狠狠咽下胃里泛起的一口酸水,帶著對那半塊已經不屬于自己餅干的遺憾,轉身走向混亂的難民隊尾。

  男子從地上慢慢站直了身體,呆呆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半干的的眼睛里,忍不住又流出幾滴熱淚。。。。。。。
  。。。。。。

  隨著夜幕降臨,十七號補給站前再次恢復了平靜。疲憊不堪的人們在臨時支起的帳篷里很快進入了夢鄉。無法得到滿足的腹部發出“隆隆”的抗議,它和雜亂的鼾聲,以及野地里輕微的蟲語混合在一起,成為暗淡星光下的共鳴。

  由遠及近的螺旋槳振動,把附近的人們從睡夢中驚醒。一架閃爍著夜航燈的“夜鷹II型”從空中緩緩降落,停靠在位于補給站中央的空曠平臺上。

  “電令,林翔少校和齊越上校馬上交接手上的工作,立刻搭乘飛機返回中京。”一名從機艙里跳下的中尉,小跑著來到林翔面前,把一份附有軍徽圖案的命令遞到他的手里。

  “回首都?”林翔有些意外。

  “顯然,上面對我們有新的安排。”這是齊越的回答。

  勉強,可以算做暫時的答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1 06:54 PM

第三十二節 委派

     中京的天空,有種淡淡的灰。

  從云間縫隙透下的陽光,已經失去了令人畏懼的高溫,陰冷的空氣拼命吞噬著所有能夠抵達地面的熱量,擠壓著那一抹金黃的狹窄空間,用這種最簡單的動作徹底驅逐了溫暖,用寒冷和呼嘯而過的狂風,代替了炎熱夏天的統治。

  站在兩米多高的穿衣鏡前,望著身穿嶄新中校制服的自己,林翔只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虛幻。

  鏡子里的那名年輕軍官,有一頭非常精神的新剃短發,黃色偏白的皮膚表面,還留有一些尚未完全恢復的細微刮痕,配合眼睛里放射出的銳利目光,這種淡淡的憂郁氣質少了幾分故做深沉的浮華,卻多了一些男人特有的冷靜和堅韌。

  “看起來不錯,這套制服的確很合身。”刮掉滿臉絡腮胡子的齊越從后面走了過來,幫他緊了緊佩在肩膀上的中校銜章,以長輩特有的口氣誇贊著。

  他的軍服同樣換上了新的金黃色徽章,中間一顆凸起的大五角星旁邊,還有兩條翅膀形狀的穗子。

  那是準將的標志。

  (帶一句多余的話,我知道中國沒有準尉和準將,請各位聰明人不要就此問題發表評論了`。)

  幾乎所有從前線返回的軍官都得到了晉升,大批后備役人員也在各地展開了訓練,軍部沒有取消二十一集團軍的番號,而是以擁有戰斗經驗的軍官為構架,在最短的時間里再次編組新的部隊。

  “這是一場全新概念的戰爭。我們不能用以往的舊思維來看待新的對手。它們不是人類,而是無法看到和捉摸的病毒,它們擁有驚人的繁殖速度和我們永遠也無法比及的強大優勢。因此,你們在戰場上用生命換來的經驗,就是我們擁有的最大財富。同志們,我以一個老兵的身份請求你們,懇求你們,把內心深處的悲痛和憤怒全部釋放出來,百倍、千倍回報給所有的變異生物,讓它們在恐懼和顫栗中真正感受到我們的力量————”

  這是總參謀長陸輿林上將,在晉升儀式上對所有準尉級別以上軍官的講話。老人那雙似火般憤怒的鷹目,高高舉過頭頂露出道道青筋的拳頭,還有近乎嘶吼般的咆哮,成為了包括林翔在內的所有人刻骨銘心的誓訓。

  迫在眉睫的威脅,讓共和國這架龐大的機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驚人動力。

  短短兩周時間,一百萬常訓后備軍人就地編成五十個作戰師,其中行進速度最快的部隊,已經在秦嶺防線一帶展開。

  第二批征召的五百萬后備兵正在緊張的集結,從軍校和基干部隊抽調的軍官有百分之八十就位,各地軍用倉庫的儲備武器被全部運出,軍工企業按照前線的要求,加班加點全力趕制各式噴火器材,只要短期訓練結束,他們將成為陸軍的中堅力量。

  “我們會盡全力滿足前線的一切需要!”

  這不是停留在紙面上的口號,而是真正的實際行動。

  市、縣、區各級武裝部開始全面運轉,按照各地上報的數字,除了前兩批已經開始編組的部隊,第三批動員力量至少超過一千萬人,如果還需要更多,各級政府也會竭盡全力提供更多的兵員。

  龐大的人口基數,保證了龐大的軍隊。

  空軍每天都會出動大量戰機,對西南病毒爆發地區進行區域性攻擊。無論鄉村還是城市,一旦發現有變異生物的蹤跡,都會招來密集的飽和性轟炸。在無法判斷變異人下一步攻擊目標的情況下,只能用這種最簡單的辦法來減少它們的數量。
  各地物資的儲備已經進入了實施階段。大量食物和資源被封存,無數避難所正在興建。當然,這些措施都在秘密進行,除了發布命令的中央政府和各級部門,民眾對此根本一無所知。

  按照國務院最新下達的命令:全國地區有部分將轉入戰時機制,經濟增長將不再作為本階段工作的重點。各級官員必須加緊物資儲備和避難所的修建,保證食物和飲水的正常供應,安撫民眾和封鎖消息,成為了目前的首要任務。

  無數的列車在蘭新線上日夜奔馳,上萬節車皮把數量驚人的物資在最短的時間里,全部運往人口稀少的柴達木盆地。荒涼的沙漠,正在成為共和國新的戰略要地。

  軍事科學院最新的研究成果顯示,R12病毒在高溫狀態下會出現相當程度的惰性反應。強烈的紫外線和三十攝氏度以上的地表溫度,能夠有效抑制它們的擴張和繁殖。雖然不至于把寄生于體內的病毒全部殺死,卻可以導致變異生物因為寄生程度不足,出現行動遲緩和降低攻擊性等現象。

  在剛剛結束的聯合國安理大會上,中國代表向所有與會國家請求獲得支援。這是一場全球性的生物戰爭,拋開背后的陰謀和產生原因不談,擴散的病毒對整個人類來說,都是一場難以想象的可怕災難。

  這也正是總部把林翔和齊越緊急調回的真正原因。

  “沒有抗感染疫苗,我們永遠也無法贏得這場戰爭。大量軍隊和臨時構築的防御線,永遠無法阻擋病毒的滲透。我們必須得到來自其它國家的技術援助,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要盡快研制出對應的生物疫苗。只有這樣,我們才有真正在地球上生存下去的資本————”

  在軍委會議室,林翔第一次見到了以態度強硬著稱的陸輿林上將。鷹一樣的鼻子和深陷的雙眼,為將軍固執的面孔平添了幾分略帶焦灼的猙獰。

  “你們有二十四小時的整備時間。明天上午八點,和外交部的代表團一起乘機前往德國,就相關問題進行談判。”

  林翔很奇怪。為什么會把自己列入外交隨員名單?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軍人,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

  “德方要求我們委派有對抗變異生物經驗的軍官,對他們提供足夠的幫助。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對此,將軍作出了解釋。
  。。。。。。

  二十四小時,看似很長。

  軍區賓館坐落在風景秀麗的西山腳下。這里遠離喧囂的鬧市,茂密的楓樹林巧妙掩蓋了彎曲進出的柏油公路。連續數道哨卡和橫攔在道路中央的三角形拒架,把所有無權進入其中的好奇者擋在了外面。全副武裝的冷肅哨兵和隨時往來于賓館四周的巡邏隊,更為這里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插上房間門銷,走進寬大的臥室,林翔用機警的目光四下打量著每一個角落。確認沒有任何可能窺視到自己的可疑裝置后,這才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箱,從中取出一套經過消毒的注射器,用毛巾在手腕上緊緊纏繞數道,把細小鋒銳的針頭,用力扎進像蚯蚓一樣鼓凸的血管。

  醬紅色的血,緩緩抽進了透明的針管。當液面剛剛抵達二十毫升刻度的時候,他拈起手邊早已準備好的藥棉,用空出的中指緊緊按住,在拇指和食指的合力動作下,慢慢拔出了針頭。

  窗外透進的光線照在管壁上,顯出圓潤的暗紅光澤。用錐式封管套住針口,林翔撕下一片白色的標簽紙貼上,用黑色的碳素筆寫下“六號”字樣,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旁邊的冷藏箱里。

  這是他從戰場上收集到的所有變異血樣。半小時后,科研部會派專人來將其取走。

  他不想變成供人研究的實驗品。

  他也不願意看到更多的人變成恐怖嗜殺的怪物。

  自己的血,應該對研制疫苗有所幫助。齊越就是最好的例子。

  假托戰場獲取的名義提供自己的血樣,應該是最穩妥的辦法。
  。。。。。。

  中京,是繁榮和文明的象征。

  作為共和國的首都,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歷朝更替積累的威嚴,使這里成為地球上最令人向往的城市之一。

  軍用越野車在外環公路上高速疾馳,強勁的引擎和狂野的速度,使得被超過的車輛紛紛對其側目。粗大堅固的輪胎肆無忌憚地碾壓著路面,在發動機劇烈的咆哮聲中轟然遠去。

  林翔的個人整備時間還剩下十六個鐘頭。

  他只想做一件事。

  去看看應嘉。

  也許,是最后一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1 06:55 PM

第三十三節 悵然

     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龐大的人口基數讓城市變得越來越擁擠,污濁的空氣令人幾欲窒息,堵塞的車流和摩肩接踵的人群,產生了越來越多的暴躁和沖動。當城市中央的地價膨脹到令人難以接受程度的時候,獲利豐厚的多金者也遠遠離開了所有麻煩和混亂的旋渦。他們選擇遠離城市的郊外成為自己新的居所,在濃密的樹蔭和潔凈的天空下,肆意享受著堆積在無數金錢基礎之上的安寧。

  香山景區的南面,是一片地勢平緩的斜坡。一幢歐式風格的小型城堡,牢牢占據了整個坡面的最佳位置。緋紅色沉積巖和粗如嬰臂的黑鐵柵欄,圈禁了周圍近萬平米的山林和平地,一條與高速公路連接的灰色硬質路面,在兩旁濃密的樹蔭遮蓋下,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城堡的最深處。

  這里不屬于旅游區的管轄范圍,卻獨占了最美的一片風景。白玉般凝潤的城堡墻面與火紅的楓林相映成趣,引得諸多偶然發現這里的游人紛紛前往,卻被冰冷銳利的矛柱形柵欄無情隔阻在外。尤其是懸掛在墻壁上,那些用醒目黑字標識出“私人領地,非請勿入”的白色木牌,更讓人們在驚愕之余,下意識地生出幾分無奈和忿悶。

  越野車遠遠地停在路邊,靠在敞蓬的駕駛座上,林翔摘下墨鏡,滿懷感慨卻又心情復雜地打量著這座漂亮奢華的建築。

  按照應嘉提供的地址,這里,就是她的家。

  高達十余米的鏤花黑鐵柵門緊閉著,兩邊關合的門壁拼合出一只做工精美的巨大獅頭雕像,圓凸的雙眼在陽光照射下顯出青銅特有的光澤,看上去是那么的冰冷,仿佛是在嘲笑所有不自量力想要進入自己鎮守領地的外來者。

  抱著雙手,林翔一言不發地望著柵欄里透出的一切。臉上因為狂熱產生的少許紅暈,已經慢慢淡化為沉思狀態的冷靜。

  假如時光能夠倒退回十八歲,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帶上應嘉私奔。他愛她,她也愛他,這就是最好的理由。

  然而,自己已經過了那個沖動的年齡。生與死的考驗,讓他變得更加成熟。

  愛情是美妙的。

  僅僅只有愛情的世界,永遠也無法生存。

  我能給應嘉什么呢?

  金錢?

  權利?

  還是虛幻的純潔情感?

  林翔從胸前衣袋里取出一只白色的信封,抖出夾在信紙里的一縷發絲,湊近鼻孔久久地聞嗅著。

  那是他在野戰醫院時的偶得,也是和應嘉照片放在一起的最后留念。

  青蛙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終究只是童話。何況,自己只是青蛙,不是王子。

  愛一個人,應該給她幸福。

  這個時候見面,徒增傷心,只會讓她更加不快樂。

  我,要變得更強————

  在這個已顯混亂的世界,強大和權力,是活下去和保障愛人的唯一選擇。也是每一個男人的責任、義務。

  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最后的整備時間還剩下十五個小時。

  帶著心底淡淡的遺憾和憂傷,還有血液里因為激動而隱約有些膨脹的份子,林翔把遠眺的視線重新收回,右手捏緊方向盤下的鑰匙用力轉動,緩緩發動了引擎。

  戰爭,是塑造英雄的時代。

  在如此之短的時間里,從士兵升至中校,換在和平年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翔相信,自己還能走得更高,站得更遠。肩膀上的軍銜徽章,最終會變成萬眾矚目的閃爍將星。

  到了那個時候,應嘉才會真正屬于自己。

  就在他正準備拉起操縱桿的瞬間,從對面道路的盡頭,駛來一輛造型豪華的銀色“寶馬”。它似乎早已鎖定了正在發動的越野車,非但沒有減速,更以沖刺般的勢頭蠻橫地飛馳過來。就在兩車即將發生碰撞的一剎那,駕駛者狠狠踩下剎車,輪胎與地面刺耳的摩擦聲中,漂亮的流線型車身以九十度直角打橫,穩穩地停在越野車前,封死了它的去路。

  緊閉的車門被用力推開,走下三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顯然是特別訂制的制服下,包裹著一團團充滿爆發力的高凸肌肉,從領口裸/露出的脖頸上,透出微黑色的皮膚和側面彎曲盤繞的青筋。透過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鏡,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隱藏于其下的眼睛里,毫不掩飾的冷漠和敵意。

  他們在車廂右后形成一個不甚規則的“品”字,在這種嚴實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的特別保護下,從寶馬后排走下一個身材瘦高,帶著傲慢和憤怒目光的年輕人。

  應嘉的表兄,蘇永哲。

  “又是你————”

  林翔沒有回答,也沒有爭辯。隔著數米遠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肌肉急劇膨脹,皮膚下面的血管因為血液流速加快而擴張,過于激動而分泌的腎上腺素,正在飛快地清除著大腦意識里的冷靜和穩定,強烈的嫉妒和狂暴的欲望,成為了蘇永哲此刻唯一的思維主宰。

  “你到這兒來干什么?”他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屑和怨毒:“這里是私人領地,不歡迎你————”

  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林翔把右手的操縱桿拉向了倒車的位置。腳下松開離合器,越野車向后緩行了數米,掉換檔位,前軸的輪胎也隨之轉向了道路左側。

  最后的心理寄托已經決定,他不想節外生枝。

  冷漠的態度顯然激怒了蘇永哲。強烈的嫉妒仿佛毒蛇一樣嚙咬著他的心,劇烈扭曲的面部肌肉拼命擠壓著五官所在的空間,把溫良英俊的臉,徹底變成被猙獰和兇暴統治的領地。

  “給我廢了他————”

  蘇永哲幾乎是咆哮著吼出這句話。

  話音未落,三名黑衣人已經躍身沖出,分從不同的方向把越野車團團圍住。當先一人肌肉驟縮,借助強勁的腿力直接跳上車前的引擎蓋,微曲下身體,把帶有驚人爆發力量的右拳,狠狠砸向車子前擋。

  林翔幾乎和黑衣人同時跳起,敏銳的目光鎖定了對方腿腳關節和手臂的彎肘,大腦飛快判斷著所有可能攻擊路線的時候,雙腳足尖也在座椅和車窗上來回調整著身體的位置。他伸開十指,準確地扣緊對方全力襲來的拳腕,借力順勢旋轉,蓄滿力量的右腿以詭異的角度踢出,驚呼聲中,失去重心的黑衣人被他用力甩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標準的弧線,重重摔落在數十米外的公路上。

  和寄生士相比,普通人實在太弱了。

  伴隨著喉嚨里發出的低吼,林翔腿上的肌肉驟縮,身體橫滾著直接撞上左側的另外一人,猝不及防的黑衣人根本無法回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破空襲來的拳頭重重砸向自己左肩,在慘叫聲中激起一片漫天的碎皮爛肉,還有完全脫出肩臼的粉裂骨頭。

  眼見兩名同伴瞬間重傷,最后的黑衣人下意識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勃朗寧手槍,用顫抖的雙手緊握著,咬牙切齒地指向林翔眉心。

  林翔側著身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在完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突然俯身疾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進他的身前,抓緊持槍的右手向上猛力一拽,把整條手臂與肩膀狠狠撕裂開來。

  蘇永哲的臉色一片煞白。他緊緊咬住失血的下唇,只有這樣,才能強制牙齒閉合在一起,不因為太過恐懼而相互撞擊。

  他忽然明白,自己和這個年輕軍官之間,的確有著無法彌補的差距。

  只要對方願意,會毫不留情地捏爆自己的腦袋。這種可怕的決心和力量,已經遠遠凌駕于金錢的控制之上。

  林翔從容不迫地拉開越野車門,坐進駕駛室。點火、拉動操縱桿、用力狠踩油門。。。。。。在引擎囂張的咆哮聲中,被四輪瘋狂驅動的車身以可怕的速度猛沖過來,沉重結實的保險槓把漂亮的寶馬車門撞出一道巨大的凹陷,橫攔在道路中間的脆弱的銀色車身,被野蠻地推攮開一個足夠寬敞的斜角。在方向盤的控制下,越野車靈活地掉轉著方向,從空出的位置開上道路中央。

  他一直在觀察蘇永哲。從黑色眸子里放射出來的銳利目光,仿佛可以剖開對方的身體,看透隱藏在最核心的秘密。

  “把你骯臟的爪子從應嘉身邊拿開,有多遠滾多遠————”

  淡淡且充滿冰冷的話語,讓蘇永哲感到下意識的驚顫。他茫然地抬起頭來,想要尋找聲音的主人問個明白,卻只看見遠去的車影,還有道路盡頭飛揚彌漫的灰塵。
  。。。。。。

  柏林,是一個很大的城市。

  現代,卻不浮躁。在秋日的陰沉天空下,更加顯得莊嚴。

  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望著遠處高凸出其它房屋的大教堂穹頂,林翔忽然覺得,整個世界,是那么的狹小。

  這是位于德國外交部三樓,面積約莫百余平米的一間小會議室。除了一尊半米多高的歌德大理石胸像,還有幾株經過修剪的綠色盆栽植物,光滑的墻壁上和空曠的房間里,再也找不到多余的裝飾。

  橡木制成的條形長桌,把房間從中間分隔為對稱的兩部分。顏色配套的黑漆椅子雖然數量不多,卻足夠會談雙方的人員使用。德國人的確把自己簡潔、刻板的性格發揮到了極致。

  中方代表團的人數並不多。除了已經升任外交部次長的文翰源、以及作為技術顧問的方雨潔,剩下的,就是包括林翔在內的六名軍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1 06:57 PM

第三十四節 廣場

 (情節需要,本節內容會與實際地形略有沖突,勿深究)

  談判的目的非常明確:希望能夠與德國政府就疫苗研制和生物技術方面給予技術支援。作為交換,中方將全面開放貿易市場,提高各種戰略儲備資源出口額度,並且承諾由德國石油公司對南海油氣田進行開發。

  這些無比豐厚的條件並非無的放矢。根據國家安全部從特殊渠道獲得的情報:德國默克醫藥公司新近開發出的一項生物基因技術,對研制抗感染疫苗有著很大的幫助。

  “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

  林翔清楚地記得臨行前總參謀長對所有代表團成員說過的話:“一定要打贏這場生物戰爭。為此,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面對中方開出的優厚條件,德方政府的態度並不明朗。他們似乎很想答應,卻又有些搖擺不定。

  這使代表團在驚訝之余,也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顯然,德國人不是不想接受,而是有某種無法說出來的煩惱。

  “我毫不懷疑貴國政府的真誠,就我個人而言,這些條款的確能夠促進于兩國之間的貿易合作關系。但是你們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單純依靠外交手段就能得到解決。。。。。。”

  對于中國方面提出的條件,德方商業部長贊不絕口。同時他也非常隱晦的暗示,問題的關鍵,似乎並不在于條件本身。

  不止是他一個人,所有和代表團有過接觸的德國政府高級官員,均不同程度表示出惋惜和遺憾。

  身為代表團長的文翰源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按照他的思維觀點,國家之間的相互支援,其實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為了得到這項對研究疫苗有所幫助的生物技術,中方已經做出了重大讓步。奇怪的是,德國政府卻根本視而不見,甚至一再用各種借口,盡量回避類似的話題。

  這不正常。
  。。。。。。

  秋天的施普雷河,恬靜、溫婉。

  清涼的河水從灰白的石砌臺階上緩緩流過,偶爾卷起一個個漂亮的旋渦。陰郁的天空映照在醇藍色的河面上,覆蓋起一層淡淡朦朧,曼生在河底的水草順著流向歡快地擺動,仿佛少女細柔的長發,讓人忍不住想要俯下身去,伸手輕輕撫摸一番。

  “請大家注意,前面就是著名的勃蘭登堡門。也是德意志的驕傲,柏林的象征。”

  導游鼓動性的話語和熱情的態度,絲毫沒能引起旅游者的共鳴。看了一眼遠處聳立在陰霾天空下的雄偉建築,林翔輕輕地搖了搖頭,起身走下了旅游客車。

  談判出現了僵局。

  很明顯,原因不在中方這邊。對此,頗為尷尬的德方做出了“需要進行內部商議”的回復。同時,德方外交部門也殷勤地安排了市內著名景點的觀光游覽活動。

  “你似乎不大開心?”

  不用回頭看,林翔也知道問話的是霍根。霍夫曼中校。

  他的年紀在四十上下,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言談間總是流露出雅利安人特有的高傲和冷漠,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鷹目結合在一起,散發出標準的軍人氣質。

  作為德方委派的軍事陪同人員,霍根中校對于這種場面上的社交活動顯然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不知為什么,林翔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很奇怪的親和氣息。

  也許,這是他能說一口流利中文的緣故吧!

  “這種時候,換了誰都不可能開心。”

  這樣的回答似乎在中校的意料之中,他摸出一盒藍色的萬寶路香煙,撕開表面的封條遞過:“來一支?”

  “謝謝,我不會。”林翔禮貌地擺了擺手。

  “男人應該學會抽煙。這是除了女人和酒精之外,唯一的享受。”

  中校小心地把身體挪進地上那根代表吸煙區的黃線范圍,摸出打火機點燃香煙,慢慢地吸了一口,轉過頭,用銳利的目光認真地觀察著他。忽然用非常奇異的口氣說道:“你,不應該在這兒。”

  “為什么?”林翔有些意外。

  “談判不可能有結果。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你們也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中校深邃的眼睛斜瞟著遠處的其他人,刻意壓低語調,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林翔猛地轉過身,眼睛里充滿了震驚和警惕。

  他很奇怪中校會和自己說起這些。這顯然已經超出了陪同人員的權力,如果不是官方授意,那么霍根本此言的目的,究竟會是什么呢?

  “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

  中校似乎很滿意自己說話的效果,就在他想要把兩人之間的談話繼續下去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林翔眼睛里的黑色瞳孔驟然微縮成針芒,視線的焦點也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遠處的廣場盡頭。

  用青灰色石板鋪就的“三月十八日”廣場上,蹣跚著走來一個佝僂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深黑色大衣,頭上披著同樣顏色和質地罩布的男子。他踉蹌著腳步,拖著看似非常沉重的腿,一步一步慢慢朝前挪動著身體。從肩膀垂落的手臂無力地搖晃著,仿佛一具失去了線控的木偶。偶爾被風吹起頭罩的一角,隱隱可以看見被掩蓋在下面死樣蒼白的臉。

  從外表來看,這應該是個患有某種重癥的病人。

  但是林翔卻並不這么認為。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男子腳步。對方已經有些豁口的皮鞋表面,沾滿了醬紅色的粘稠液體,它們從鞋子與腳踝間的縫隙里被擠壓出來,流淌到地面上,形成一個個鮮紅醒目的清晰腳印。

  那是一只活屍。

  “我們有大麻煩了。。。。。。”臉色驟變的林翔站直身體,繞過中校寬闊的肩膀喃喃地說道。

  霍根的臉色一片鐵青,他緊捏著雙拳,發白色嘴唇神經質般顫抖著,口里發出近乎呻吟般的呢喃。

  “不,不應該會這樣————”

  刺耳的警車尖嘯從廣場另外一端傳來,可以清楚地聽到鼎沸的人聲與攙雜于其中的慘叫。緊接著,平整的地面傳來陣陣輕微的震動。很快,高大的勃蘭登堡門圓形多克式立柱下面,湧來無數神色驚慌的人群。

  “救命————”

  “快,快逃啊————”

  “我的上帝,那都是些什么啊?”

  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成都和昆明城里奪路而逃的平民,不正是和現在一樣嗎?

  代表團的成員們顯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文翰源呆呆地望著從身邊飛快沖過的人群,臉上的神情充滿了驚訝和迷惑。

  沒有親眼目睹過被感染城市慘狀的人,根本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何等恐懼的災難。

  “快上車————”

  除了林翔和霍根,方雨潔的反應最為迅速。她不由分說抓起文翰源的衣服后領,連拖帶拽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快步奔向遠處的停車場。

  雖然沒有見過病毒爆發地獄般的場景,可是她卻比誰都清楚R12的威力。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逃離了廣場,臨近停車場的時候,一輛掛著政府牌照的旅游大巴歪斜著車體,從場內猛沖而出,把架在入口前紅黃相間的木質道桿撞得粉碎,一頭開上了車流擁擠的公路。

  與丟了飯碗相比,司機顯然更願意選擇活命。

  “去國會大廈,那里是距離最近的緊急避難區域————”。盡管有些失魂落魄,霍根中校卻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林翔鎮定自若地摸出腰間的“特六”手槍,身為特殊外事人員,這是他唯一可以攜帶的隨身武器。

  沉甸甸的彈匣里,滿裝著六發大口徑子彈。

  他放低身體,以略快于正常跑動的速度朝前奔行。這樣做既可以讓尾隨的其他人跟上,又能夠保證自己的體力不至于消耗過快。

  寄生士是變異生物的天敵。可是,耗盡力量的強者,也會被成千上萬的螞蟻活活吞沒。

  國會大廈就在廣場西側。二者之間的距離,大約為一千米左右。

  勃蘭登堡門已經被如海般的屍群淹沒,無數雙干枯如柴的手臂伸向陰霾的天空,呆滯空洞的眼睛里,放射出對于鮮肉的渴望和人血的饑求。

  “加快速度,沖過去————”

  從北面過來的屍群,距離這里不到兩百米。只有全力沖出廣場,才能橫穿公路進入對面的國會大樓。

  “咔嚓————”

  方雨潔脫下腳上的黑色高跟鞋,咬緊牙關拎起細長的鞋跟用力狠掰。眾目睽睽下,線條優美的圓錐形鞋跟被徹底拽落,被玉色絲襪包裹的雪白足趾套進了變成平底的鞋身。美麗和形象雖然在瞬間崩塌,卻多了幾分活命的機會。

  兩名顯然是剛剛接到命令的騎警從遠處奔來,沒有應對此類事件經驗的他們有些不知所措,感應到危險臨近的馬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冷不防被突入近前的活屍用力拽緊尾巴拖翻在地。見狀,餓極的屍群頓時蜂擁而上,用鋒利的指甲劃開獵物的皮肉,揪出鮮嫩的肝臟和滑潤的腸子,忙不迭地塞進口中肆意亂嚼。頃刻之間,兩名騎警連人帶馬只剩下幾根被舔凈的白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1 06:58 PM

第三十五節 騎士

    文翰源只覺得身體一陣發冷。他拼命睜大眼睛,死死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屍群。盡管大腦無數次發散出催促身體迅速移動的命令,膝蓋和大腿卻仿佛灌鉛般沉重,絲毫提不起力氣。

  耳聞永遠不及目睹來的真實。資料和文件上對于可怕病毒的描述,根本比不上現實的萬一。

  “再快點兒,沒時間了————”

  如雷似吼的咆哮,把外交次長從恐懼的夢幻中徹底震醒。望著對面兇殘猙獰的活屍,休養極好的他,突然狠啐了一口唾沫,拔腿朝著西面的公路飛快沖去。

  林翔有意識地跑在最后,黑色的眼眸卻隨時注意著隊伍另外一端的霍根。

  他敏銳地覺得,這名德國中校似乎知道些什么。

  方雨潔口中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迅速消耗的氧氣已經無法維持身體的劇烈運動。盡管她一直努力邁動著機械的腳步,眼睛里的血絲卻開始蔓延,來自肺部的壓力使心臟以可怕的速度跳動著,血管里急速流轉的液體,使她覺得自己正在無形的燃燒中,失去最后的清醒意識。

  “加油,千萬別放棄————”

  從后面趕上的林翔,伸出強勁有力的胳膊插進她的臂彎,拖拽著疲憊的身體飛快向前移動。剎那間,方雨潔只覺得有種巖石般可靠的堅固。

  她頭一次發現————有個可以依靠的男人,真好。

  無數的活屍在廣場上徘徊,它們捕捉著所有可以當作獵物的生命。奔逃不及的游客和行人被拖進屍群,從完整的身體上撕裂下一塊塊鮮活的嫩肉,死前的慘叫與哀號,變成了這里唯一的聲音。

  公路邊,幾輛藍白塗裝的警車橫列成排。十余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不知所措地用槍口瞄準步步逼近的活屍,嘴里下意識地發出各種威脅與恐嚇。

  “都給我站住————”

  “不準靠近,否則我要開槍了————”

  “雙手背在身后,站在那兒別動————”

  密集的屍群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們大張著嘴,口中流出黃綠色的惡心腐液。對于肉食的渴望,是它們腦子里唯一存在的意識。

  隊伍接近了公路,也許是不甘心到口的獵物就此溜走,行動緩慢的活屍突然爆發出令人驚訝的行動力。它們連撲帶爬翻過警車圍成的障礙,抓住慌亂中的警察一陣亂咬,子彈鉆進身體帶起的震動對于它們毫無影響。這場實力並不對等的撕殺,人類永遠都是食物。

  “啊————”

  耳后傳來的動靜和女聲慘叫,林翔本能地偏過頭去查看————一只活屍撲倒在方雨潔的身上,沾滿病毒的牙齒,已經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啃咬下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肉。

  林翔身體后傾,抬槍,扣動扳機。

  粗大的彈頭咆哮著撞進活屍的腦袋,狂暴地撕裂著柔軟的內容物,狹窄的顱骨壓迫著彈頭在爆炸中釋放出全部能量,在沉悶的聲響掩飾下,炸裂成無數散碎的末片。

  “抱緊我的肩膀————”

  林翔面色一變,擔住方雨潔的肩窩將她扛起,將體內每一根肌肉纖維全部調動起來,如同迅猛的獵豹,躍身沖出了屍群的包圍。
  。。。。。。

  機械裝置的獨特聲音在國會大廈里回蕩,隨著令人牙酸的齒輪摩擦,大樓天臺四角的墻壁開始倒退著嵌入,數十具被機械臂操縱的電子機炮露出了烏黑的管口,在一道道紅外光束和光感瞄具的指引下,威力巨大的三十五毫米口徑炮彈開始掃向密集的變異生物。

  兩次世界大戰的經歷,讓德國軍械設計師們對戰爭產生了特殊的理解力。堅固、強化、兇猛、準確的概念,在他們所有設計的作品中被體現的淋漓盡致。尤其是做為緊急避難所的國會大廈,也變成了一座臨時性的堅固堡壘。

  地面一層的裝甲防護板已經升起,即便是近距離使用穿甲彈頭攻擊,對整體防御系統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何況,活屍們最大的依仗,僅僅只是它們的牙齒和身體。

  大樓的地下倉庫儲備著大量食物,足夠近千人維持兩個月以上。與地下河道相連的凈水系統,使人們並無干渴之虞。雖然樓內的警衛人員只有五十余名,卻擁有數百枝各型槍械和充足的彈藥。只要安心據守,外面的圍困者根本無法進入。

  代表團所有成員癱坐在大廳東南角的地板上,氣喘如牛地拼命呼吸著。徹底放緩的神經和松弛的肌肉,大幅度降低了氧氣的消耗。身體的疲勞感正在逐漸消失,內心的恐懼卻慢慢占據了整個思維空間。

  方雨潔神情木然地側靠在墻邊,如絲般的秀發順著耳際灑落下來,掩蓋了白得像紙一樣的臉。

  林翔半蹲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起肩膀上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被軍服裂角,用鋒利的手術剪把整只衣袖全部剪開。旁邊的沙發上,擺滿了從大廈急救室里拿到的各種醫療器械和藥品。

  “別浪費時間了。給我一顆子彈,比什么都好。”感受著背部皮膚上傳來的刺痛和冰涼,方雨潔清麗的臉上,流露出死一樣的絕望。

  林翔默默地拿起一瓶酸化電解水,用鑷子夾起藥棉在撕裂的傷口上來回清洗。微黃泛紅的污液從雪白皮膚表面順淌下來,很快被附近的布料吸收,只留下一條顏色暗淡的濕痕。

  白色的繃帶在胸口和肩背上飛快轉換著位置。不經意間,林翔的手指也會偶爾碰觸到高挺的胸部,雖說這其中並沒有任何褻瀆或者猥瑣的成份,卻還是讓方雨潔的臉變得漲紅,口鼻的呼吸也很快變得急促起來。

  “別讓我變那種可怕的怪物。殺了我吧————”她寧可承受身體上的痛苦,也不願成為被病毒控制的寄主。

  想起那些被R12感染的人類,她就忍不住想要顫抖。

  林翔走到她的面前,緩緩蹲下身,用取血錐扎破左手中指,在圓潤的指肚上用力擠壓出一滴暗紅色的血珠,慢慢湊到她的嘴邊,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把它吞下去。”

  微鹹的腥味兒,在舌尖上迅速散開,口腔里分泌的唾液,很快沖淡了這點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方雨潔微微有些失神,一向自視甚高的她,平時根本不可能做出舔食他人血液這種破壞潔僻的事情。可是不知為什么,當那點晶瑩的血珠流入口中的時候,自己竟然按照這個年輕軍官的話,不自覺地把它咽進了喉嚨。

  霍根面無表情地坐在對面的墻柱下,鷹一樣的眼睛里露出血樣的赤紅。緊抱住膝蓋的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精致的銀戒,亮白色的圓形托面上,赫然刻著一只猙獰的黑色骷髏。

  “你是骷髏騎士團的人?”林翔走到他的旁邊坐下,平靜如常地問道。

  中校神情一滯,繼而冷冷地回道:“難道你不是嗎?你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了我。我可以察覺到你身上那種特殊的親近感。你和我一樣,都是寄生士。”

  “沒錯!但我不是骷髏騎士。”林翔伸展開沒有任何飾品的手掌:“能告訴我你心里的秘密嗎?”

  聽到這里,中校臉上頓時浮現出無比痛苦的表情。
  。。。。。。

  霍根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如果按照菲特烈大帝時代的眼光,他完全可以成為一名英勇的騎士。事實上,繼承了貴族血統的他,也一直用刻板而嚴苛的標準要求自己。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雖然這個時代沒有國王,卻並不妨礙我用生命的全部來捍衛這個國家。”

  第一次聽到“寄生士”這個詞的時候,是在兩年前,北約舉行聯合軍事演習的時候。

  差不多有五千多名德國軍人和霍根一起,同時接受了細胞移植。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他和另外兩名軍官。

  這種不知名的病毒徹底改變了他的身體。脆弱的皮膚堅硬如鋼,瞬間膨脹的肌肉產生強大的力量,速度更加敏捷,頭腦反應更加迅速。用當時測試官的話來說:“普通的一星寄生士,綜合實力是正常人類的二十倍以上。”

  霍根清楚地記得,在實驗場上與一輛“豹III”C型坦克對抗,自己的拳頭,輕而易舉砸破了厚達數十厘米的全鋼裝甲。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得到了一枚刻有黑色骷髏的銀戒。

  “骷髏騎士團”是一個神秘的組織。所有成員均以軍銜為衡量彼此實力的標準。以霍根二星寄生士的力量,在其中僅僅只得到少尉的階級。這讓他在感慨之余,更多了幾分震撼和驚訝————照此推算下去,將軍的實力,該有多么可怕?

  憑心而論,霍根並不喜歡這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組織。但是他沒辦法拋棄那枚戴在手上的戒指。按照騎士團高層的說法:只要有骷髏騎士守護的國家,就不會遭到“天火之怒”的懲罰。

  霍根一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直到從阿根廷傳來大規模病毒擴散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2 06:43 PM

第三十六節 死節

     那簡直就是世界末日般的可怕場景。

  無數黑色的變異人從死亡的屍堆里重新站起,骯臟的腐肉和黃綠色的膿液積滿了城市凹地,干涸的血水散發著濃烈的淤腥,森森白骨和死者臉上凝固的絕望,在陰郁的天空下成為畫面的定格。

  印度尼西亞、南非、中國、印度。。。。。。所有這些國家,都被騎士團列入了“天火之罰”的首批攻擊名單。

  霍根沒有統計過究竟有多少死難者,他只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盡量探尋著“骷髏騎士團”的秘密。

  這是一個隸屬于“北約”軍事集團的秘密組織。德、英、法、加拿大和意大利等國均有人員涉及其中。然而最終的主導權限,卻是牢牢捏在美國人的手里。

  也許是出于憐憫,或者是良心發現,霍根本想對林翔在談判方面給予隱晦的提示。他很清楚,身為利益圈中的德國政府,根本不可能把默克公司的技術與中國方面進行交換。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那種可怕的病毒,居然會出現在自己國家的首都。。。。。。

  “我們被出賣了————”

  瞪著通紅的雙眼,霍根的臉扭曲成一片猙獰:“骷髏騎士團,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敵人。所謂的休斯敦大災難,根本就是騙人的鬼話。我實在太天真了,那幫家伙連自己的國民都要用來充當實驗品,還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他搖晃著從地上站起,滿目悲涼地望著被全鋼裝甲板封閉的大廈入口,伸手指了指大廳左側的步行階梯:“從這里上去,有兩架在緊急狀態下使用的直升機。相信議會那些家伙不會再用各種借口妨礙你們的談判。畢竟,我們現在有了共同的敵人。”

  林翔沉默片刻,從墻邊架起受傷的方雨潔,嘆了口氣,輕輕地說道:“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

  “霍夫曼家族所有的人都是騎士。只有鮮血,才能洗刷掉騎士身上的恥辱————”

  說罷,中校整了整黑色的軍服,細心地撣下帽沿上的灰塵,邁著穩定而堅決的步伐,從大廳里的避難人群里穿過。走到側門前的電子控制器旁邊,在綠色的鍵盤上飛快地按下一串數字,沉悶的機械響動聲中,厚厚的防護板上露出一道僅容個人通過的小口。

  游蕩在附近的屍群頓時圍了上來,霍根強壯的身體對于它們顯然充滿了誘惑,幾小時前還是人類的變異生物,早已忘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它們拖著沉重的腳步,身體盡量向前傾斜著,雙手指尖伸展到令人難以想象的程度。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它們離獵物更近一些,也可以更快地撕咬到嫩滑美味兒的鮮肉。

  代表團的成員已經沖上了樓梯,林翔照例走在隊伍最后。就在即將踏上臺階的一剎那,他忽然轉過頭,對著門口方向拼盡力氣狂吼了一聲:“霍根————”

  中校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只是伸出右手高高舉過頭頂,輕輕地左右揮擺著。

  這是一個孤獨男人最后的致意。

  跨過門壁下的鋼槽,緩緩升起的裝甲防護板封死了最后的生路。正前方,數以千計的活屍潮水一樣爭先恐后推攮過來。它們已經餓得太久,哪怕到嘴的食物只有一口,也必須全力以赴。

  “帶著你們骯臟的靈魂,下地獄去吧————”

  霍根筆挺地站在那里,因為憤怒咧開的唇縫間,露出雪白的牙齒。他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屍群,直到那一根根沾滿臟血和膿液的手指快要觸碰到身上,鼻孔聞嗅到的空氣也充滿無比惡心腐臭的時候,這才緊捏拳頭,照準距離最近的活屍腦袋狠狠砸去。

  “嘭————”

  巨大的沖擊力把活屍撞得倒飛出十幾米遠,無法與身體保持連接的頭顱,仿佛爛熟的西瓜飛濺在空中。從傷口噴出的血水浸透了中校的拳頭,溫熱、濕滑、令人很不舒服。

  個體的死亡,絲毫沒能阻攔住狂潮般的屍群。不懼生死的它們一擁而上,把本就不多的地面空隙頃刻填滿。

  樓頂,兩架滿載的“黑鷹”直升機正在緩緩駛離白色的“H”形狀平臺。林翔從半開的艙門里探出頭,悲哀地望著腳下那個即將被無數變異生物吞沒的人形黑點。

  寄生士再強,終究無法抵擋成千上萬的活屍。好像一只勇猛的貓鼬,不可能抵擋成群結隊的老鼠一樣。。。。。。

  就在飛機加速的一剎那,林翔清楚地聽到從數百米遠的地面,傳來霍根中校聲嘶力竭的最后咆哮。

  “大德意志萬歲!祖國。。。。。。萬歲————”

  。。。。。。

  不僅僅是柏林,巴黎、倫敦、東京、莫斯科、渥太華。。。。。。幾乎所有國家的首都和重要城市,都在同一時間遭到了病毒攻擊。成千上萬復活的屍體占據了城市的每一條街道,它們追逐撕咬著所有可以被當作獵物的生命,在淒厲和恐懼的慘叫聲中,大肆飽嘗吞噬著曾經是自己同類的身體。

  美國,紐約曼哈頓區中城東部河畔。

  六十四歲的埃拉。瑪可琳,穿著一襲麻制的黑衣,順著通道穿過巨大的環形會議場,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緩緩走上柚黃的講臺,伸出干枯發皺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凹刻在桌面上被橄欖枝襯托著的地球圖案。

  自從兩年前擔任聯合國首任女性秘書長以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這個熟悉的標志感到陌生和厭惡。

  埃拉是一名修女。對于上帝的虔誠和信仰,使她堅信誠實是人類最珍貴的美德。然而就在幾小時前,她卻第一次發現————這個本該是美好的世界,卻到處充滿了骯臟和污/穢。

  在人為的傳播下,亞洲和南美地區肆虐的病毒,已經擴散到了全世界。

  所有“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成員國代表,神情復雜地列座在會場中央。身后,數百名各國代表冷冷地看著他們。一雙雙顏色各異的眼睛里,充滿了火一樣的憤怒和難以遏制的悲痛。

  所有國家都遭到了可怕的病毒襲擊。據不完全統計,超過半數的地球人口都被感染。無孔不入的病毒正瘋狂吞噬著所有能夠捕捉到的寄生體。牛羊、豬馬、貓狗,甚至就連老鼠也出現了變異的跡象。僅僅只需要幾個小時,死亡的生命體就會再次復活,成為獵殺大軍中的可怕成員。

  “北約”,是一切災難的根源。

  這樣的判斷,似乎過于片面。畢竟,“北約”成員國並沒有在這場災難中獨善其身。它們同樣遭到了攻擊。尤其是人口分布最為密集的英國,整個倫敦市在二十四小時內已經變成了死城。措手不及的英國王室,在突如其來的生化攻擊面前也未能幸免。除了九十余歲高齡的老女王伊麗莎白和六歲的王孫查理,包括查爾斯國王在內的所有王室成員,全都變成了渾身腐爛的怪物。

  在埃拉修女的示意下,旁邊的工作人員按下了墻壁上的衛星監控畫面。

  東京新宿歌舞伎町,無數身材火辣,穿著暴露的青年女子漫步在街頭。她們的腳步踉蹌,細長的高跟鞋和近乎全/裸/的大腿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視線。塗抹著厚厚化妝品的臉上,滲出鮮紅的血水,胸前的乳/房留有醒目的抓痕,性感紅潤的嘴唇間,還含著一塊塊尚未完全吞下的腐肉。

  巴黎艾菲爾鐵塔,幾名幸存者正順著樓梯拼命爬向塔頂。身后,密集湧來的屍群擠壓著狹窄的通道搖搖欲墜。幾分鐘后,再也無路可逃的人們,已經站在塔尖最高的橫梁上。望著兩頭越來越近的猙獰面孔,他們絕望地閉上雙眼,在尖厲的慘叫聲中縱身跳下。

  梵蒂岡大教堂,銅皮包裹的厚重雕刻大門歪倒在地,銀制的聖像被推翻,就在耶酥受難十字架的正前方,身穿法衣的教皇被幾名傷痕累累的主教簇擁著,拼盡力氣念出最后的禱詞。粘稠的血水噴濺在聖母像的眼眶里,仿佛正在往下流淌的紅淚。。。。。。

  只有一個國家沒有遭到攻擊————美利堅合眾國。

  望著坐在常任理事國位子上神色慌張的美國代表,嘴唇顫抖的埃拉修女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大家表決吧!”

  “贊成!”

  “贊成!”

  “贊成!”

  所有成員國全票贊成,在聯合國歷史上是極其罕見的一幕。這預示著,在這場空前的災難面前,人類的力量被全部團結在一起,共同對抗病毒的威脅。

  當然,美國除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2 06:44 PM

第三十七節 寄主

     金字塔莊園的天空,藍得令人沉醉。

  倫納德圓瞪著通紅的雙眼,昂貴的毛料西服松散地敞開,露出因為呼吸急促而劇烈起伏的胸腹。他的雙唇緊密閉合在一起,形成一條堅硬的線,隱約能夠聽見從口腔里發出刺耳的牙齒摩擦聲。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這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美國已經變成了世界公敵,我們的民眾支持率已經跌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在野黨和媒體要求我們公布真相,聯合國最新的決議要求我們在二十四小時內作出相關答復。時間一到,地球上所有國家都會向我們宣戰。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艾伯特專心修建著一株玫瑰花。窗外的陽光灑落在金色的頭發上,被風吹起一片閃爍的柔芒。

  “親愛的倫納德,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你,就是這個世界的挪亞,唯一的義人。”他頭也不回地注視著手中的玫瑰,湛藍色的眼睛里,映出一片如血般嬌艷的鮮紅。

  “不,你不能這么做。”倫納德失去了心底最后一絲鎮定,他絕望地哀求著:“那可是足足七十億人,七十億啊!”

  “人類是寄生在地球表面的毒瘤,但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除了懲罰,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放下手中的剪刀,艾伯特走到窗前,沐浴在陽光下的他,活像是聖潔的天使。

  意志崩潰的倫納德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他彎曲著膝蓋跪倒在冰冷的地上,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死灰樣蒼白的嘴唇里,機械地呻吟著單調的音節。

  “瘋子,你是個可怕的瘋子。。。。。。”

  。。。。。。

  代表團從德國回來,已經整整過了兩天。

  默克公司派出了一個龐大的專家團隊,與中國政府就生物技術進行全方位合作。對此,德國方面沒有提出任何利益要求。

  輝瑞、強生、先靈葆雅等著名美國生物醫藥企業,也派出專人與中國方面進行接洽。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他們甚至贈送了一批美國政府明令禁止出口的碳基生物菌株。

  全世界都在為了對抗R12病毒而努力。在死亡和滅族的威脅面前,人類似乎完全拋棄了語言和地域、觀念的限制,緊密的團結在一起。

  當然,僅僅只是似乎。

  聯合國大會全票通過對美國宣戰決議后十二小時,中國政府公開發表聲明:要求各國相關機構和醫藥公司公開所有生物技術,以便能夠盡快研制出對抗病毒的疫苗。遺憾的是,應和者寥寥無幾。印度、日本、澳大利亞等國更是直接否決了這一建議。

  疫苗,是戰勝病毒的關鍵。

  最先研制出疫苗的國家,相當于掌握了地球生存的未來命運。這其中牽涉到龐大的利益關系。制藥公司巨頭、各國政府、各種盤據在金錢和權力頂端的豪門富翁,都在拼命睜大眼睛,死死盯住這塊油水豐厚的大肥肉。套用《時代》周刊的一句話————“疫苗。是控制人類命運的無形之手。誰能首先得到它,誰就是地球未來的主人。”

  。。。。。。

  仰靠在皮制的躺椅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白色瓷磚,林翔只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虛幻。

  他的腦子里很亂,臨死前的霍克中校仿佛一直在眼前打轉,那張帶有雅利安人血統的臉,時而又會變換成為謝治平將軍的面孔,其間還會攙雜著被自己砍掉腦袋的隊長。無數人的影子混合在一起,被朦朧的迷霧籠罩著。事實與虛構如此慎密的交織在一起,盡管大腦清楚地判斷出這僅僅只是虛幻,卻很難弄清楚什么才是嚴格意義上的真實。

  手肘偶爾傳來的刺痛,確保他最終沒能迷失在死者與活人之間的幻境。

  冰冷的針頭扎在青紫色的血管里,肌肉的每一次蠕動,都會擠壓血液從針口導管緩緩流出。透明的無菌血袋很快變成了扁平形狀,在恆溫控制儀的盤托上來回搖晃著。

  這是林翔兩天來的第二次采血。連同上次抽取的部分,總量已經超過了五百毫升。

  身穿白褂的方雨潔坐在對面,毫無感情可言的眼睛一直盯著桌上的電腦屏幕,清麗的面孔如同冰山一般冷傲。只有當視線透過黑框眼鏡,偶爾與林翔接觸的時候,才會綻放出一絲略帶暖和的笑意。

  “感覺怎么樣?”她走到衡溫儀前,用纖長的手指拈起藥棉,靈巧地按在傷口位置,用力拔出針頭。

  林翔從旁邊的桌子上端起已經放涼的開水輕抿著,沒有說話。低頭間,可以看到女上校大褂開叉露出的白膩小腿。

  “你的血液成份非常奇特。”把裝滿的血袋送進采集箱,方雨潔拉過一把皮制轉椅,交叉著雙腿,在他對面以極具誘惑力的姿勢坐下:“紅血球的氧氣運輸量整整超過普通人十二倍,細胞分裂的速度也遠高于正常比例。尤其是白血球,對外來細菌的吞噬強度只能以可怕來形容。我想,這也正是為什么你能夠抵抗R12,沒有被它們同化的真正原因。”

  林翔把頭靠向一邊:“就這些?還有嗎?”

  “剛才我說過,你體內的細胞分裂速度極快,那只是指戰斗狀態下的特殊情況。一旦身體運動恢復靜止,它們的新陳代謝也會隨之變得緩慢。如果要用一句簡單的話來概括。。。。。。你,可以活很久。”

  方雨潔說的很慢,粉紅色的嘴唇能夠令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林翔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考慮什么。濃密的眉毛與高挺的鼻梁配合在一起,襯托出堅硬剛勁的面部輪廓線條。

  “具體的時限是多久?”他很快想到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我不知道。”方雨潔無奈地攤開雙手:“細胞分裂與基因組合是一個復雜的數學計算過程。我已經把所有數據提交給國家科學院相關部門。上面對此非常重視,專門抽調了五個大型計算機組全力進行演算。至少三個月后,才能得到最后的結論。”

  “為什么我的血能夠救命?我的意思是,可以對抗R12病毒?”沉思片刻,林翔把目光再次投向對面。

  這個問題顯然在方雨潔的意料之中。她十指交叉輕擺在大腿上,漂亮的臉龐充滿極其復雜的表情。

  “你應該明白,人類的DNA具有無限不重復的特殊性質。病毒也一樣。從理論上來說,寄生于人類體內的病毒,和寄主本身會產生排斥與契合兩種狀態。如果雙方的特質產生排斥,會造成人體所有生理器官產生崩潰和變異,具體表現就像你曾經見過的活屍和黑色變異人。反之,特質契合的寄生體會轉變為全新的個體。與R12融合進化的寄生士,就是其中最顯著的例子。”

  “你的意思是,我屬于第二種情況?”林翔若有所思地問道。

  “你屬于第三種————”

  方雨潔飛快地拉過桌上的電腦,指著屏幕上色彩斑斕的基因鏈條圖譜解釋道:“你的契合度遠遠比普通的寄生士更高。參照計算得到數據,契合度超過百分之五十,就能成功進化為寄生士。反之,只能成為被感染體。在我們抽取的所有寄生士血樣當中,只有你的契合度達到百分之八十四。尤其是新陳代謝緩慢的特征,僅僅只出現在你的身上。從這個角度來看,你的血液其實已經轉化成為一種全新的病毒。一旦進入接受者的體內,很快就會擴散變成新的寄生體。換句話說,我和齊越上校已經被你感染。。。。。。我們,就是你寄生的宿主。”

  我,是病毒?

  林翔有些愕然。

  “這個結論的確令人驚嘆,卻還達不到可怕的程度。”

  扶了扶鼻梁上略微下滑的眼鏡,方雨潔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柔和:“你的血液特征無法復制。也就是說,所有被感染者都無法形成新的病毒源頭。契合的鏈條在我和齊越這里就已經終止,如果你想得到更多的宿主,必須提供更多的血。”

  林翔沒有如同預料中的沉默或者發作。他非常古怪地笑了起來。

  “我的血。。。。。。原來如此!”

  就在他正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實驗室門壁上的電子對講器突然發出急促的鳴音。方雨潔眉頭一蹙,整了整略微零亂的衣服,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按下通話屏幕的鈕鍵。

  “什么事?”此刻的她,又重新恢復為難以接近的冷漠冰山。

  屏幕上的值班軍官舉手敬了個禮:“博士,陳部長的秘書要求現在就見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2 06:44 PM

第三十八節 人血

     “不見。”方雨潔冰冷的口氣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他擁有A級權限。”值班軍官有些犯難:“按照條例,他有權進入實驗室。”

  “那就那進入密碼設置為S級權限。”

  “這需要上級部門的特批。我無權啟動設置。”

  “見鬼————”

  就在方雨潔暴怒得幾乎連牙齒都快咬碎的時候,電子鎖上的紅色熒光條突然變成了淡綠,隨著沉重的機械液壓轟鳴,連穿甲彈頭也無法破開的全鋼門閘,忽然分從左右兩邊露出寬約數米的通道。一個體態中等偏瘦,身穿藏青色毛料中山裝,臉上帶著傲慢冷笑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方博士,你的脾氣還是那么大。”男子在辦公桌前拉過椅子坐下,看上去根本沒有對實驗室主人的畏懼。

  “黃濤,滾出去————”方雨潔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冰冷得嚇人,語句也簡單的過分,卻充滿了令任何雄性生物都會產生遐想的磁性。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怒色,隨即放肆地笑道:“我可是陳部長的全權代表,你的命令,對我無效。”

  雪白修直的手指扶了扶扁平的黑色眼鏡,方雨潔強壓下想要抱起桌上電腦,把對方那顆丑陋的腦袋砸個稀爛的念頭,面若冷霜地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三分鐘,說明你的來意。”

  黃濤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語調也開始變得曖昧起來:“別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可是約過你很多次,卻連實驗室的大門也進不來。不過這次不同,陳部長再三叮囑過,一定要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呵呵!怎么樣,今天一起共進晚餐如何?”

  “還有一分五十秒。”方雨潔面無表情地看著墻上的電子鐘:“這里是軍事管轄區域,實驗室里發生的一切,都會由電腦自動監管記錄。如果因為私人事務,我可以現在就把你驅逐出去。”

  說著,她拉開抽屜,取出一支小巧的“零九”式手槍。纖細的指尖緊扣在黑色扳機上,柔嫩和堅硬形成最鮮明的對比。

  黃濤一楞。

  這絕對不是恐嚇。

  這個女人的冷血程度遠遠超過美貌。對她垂涎已久的高官顯貴並不在少數,卻沒有幾個真正敢于下手。圈子里對她的傳言,大多都是某某貴官子弟強闖實驗室,被激光防衛器切斷了雙腿,或者某某富豪費盡心機抱著大把玫瑰想要表白心跡,卻被子彈打穿膝蓋的暴力事件。

  “給我一百毫升他的血。”情欲和理智兩種思維在大腦里激辨了許久,黃淘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

  林翔低垂的眼睛猛然睜開,釋放出凌厲無比的目光。

  “為什么?”方雨潔的面色變得很難看。她已經隱約猜測到對方的真實意圖。

  “他的血是最好的抗病毒疫苗,尤其是帶有增加壽命的特殊效果。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嗎?”黃濤不無譏諷地嘲笑道:“對于普通人而言,科學院的最新研究成果的確屬于機密。但是在真正有權力的人看來,僅僅只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使用工具。”

  方雨潔眼睛里放射出熊熊怒火,她在心里拼命詛咒著所有透露相關信息的人。這幫腐敗的混蛋把科學院當成什么?用被感染者的血當作增加壽限的藥物,虧他們想得出來。

  突然,林翔口中爆發出令人驚怖的咆哮,仿佛噬人的狂獅猛躍而起,分張開的右手五指緊緊扣住黃濤脆弱的脖子,充滿力量感的手背上,凸起道道青筋。

  黃濤的雙眼幾乎快要鼓出眶外,血管被阻的面皮,顯出密密麻麻的淤點和大片青紫。他的雙手死死扳住林翔的指頭,卻無法把卡在喉間的禁錮松開半分。為了不被窒息,他只能盡量張大嘴,伸長舌頭增加呼吸的容量。卻恐懼地發現,這樣做非但沒有減緩身體的痛苦,更加快了所剩不多的氧氣消耗。

  一分二十秒后,林翔猛然松開手,任由半死不活的黃濤摔落在椅子上,陰森冰冷地問道:“想長壽,一毫升血就足夠了。整整一百毫升,要那么多做什么?”

  實驗室屬于全封閉監控管理。沒有方雨潔的認可,權限不夠的人根本無法進來。

  頭發散亂的黃濤癱軟在皮椅上,雙手拼命護住被卡的咽喉,嘴里大口呼吸著缺失的氧氣,眼睛驚恐萬狀地望著面前的軍官。

  他忽然發現:自己身上顯赫的部長秘書光環其實一文不值。只要對方願意,隨時會像螞蟻一樣把自己活活捏死。

  剛才發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確信這一點。

  能夠做到部長秘書的人,都是頭腦靈活的聰明人。

  “陳部長家里的人很多。他的夫人、孩子、親屬,都希望得到一份。”認清局面的黃濤決定不再有所隱瞞:“我來的時候,部長夫人親自交代過,無論如何也要給她養的愛犬弄上一份你的血。那是一條棕色的可卡,很可愛。。。。。。”

  林翔默默地站在那里,臉上的皮膚驟然變得血紅,隨后又慘白如紙,全身的肌肉緊縮著,捏做一團的拳頭,可以清楚地聽見骨節彎折的脆爆聲響。

  “滾出去————”

  最后的話,和最初的開場白,驚人的一致。

  方雨潔伸出充滿纖麗美感的手,輕輕撫摸著他具有力量感的手臂,微張的嘴唇很想說些寬慰的話,最終卻還是沒能發出任何音節。

  黃濤的出現,並非偶然。

  陳部長也肯定不是唯一有此念頭的高官。

  張部長、劉司長、趙省長、王副總理。。。。。。數以萬計的官員,都會用比蒼蠅還要貪婪的眼睛,死死盯著林翔的血。

  能夠抵抗R12病毒的感染,還能有效延長服用者的壽命。這簡直比傳說中的唐僧肉還管用。

  方雨潔似乎已經看到,無數官員構成的血盆大口,正在把林翔脆弱的身體活活撕裂、扯碎、連骨頭都不剩,全部吞嚼進恐怖的巨腹之中。

  對于上位者而言,活得越久,意味著掌握權力的時間更長。他們根本不會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即便是死,貪得無厭的他們,也要把林翔全身血吸干,肉吃盡,骨頭啃光。

  這個道理她懂,林翔也懂。。。。。。

  “叮鈴————”

  就在這時,電子呼叫器再次傳來令人厭惡的鳴音。情緒已經處于爆發邊緣的方雨潔狂暴地摁下通話鍵,正要釋放出心里憋悶許久的怒火,卻意外地發現————清晰度極高的彩色屏幕上,竟然顯現出齊越焦急而熟悉的臉。

  “帶上所有資料的拷貝和貴重物品,立刻離開這里。直升機就在外面。快點————”

  。。。。。。

  與多山的南方不同,北方一望無際的平原,更能讓人產生出心曠神怡的清靜。

  A13號基地,是軍事地圖上用醒目紅線圈起來的一塊區域。按照具體坐標轉換到現實,只是一座海拔不過百米左右的小型丘陵,以及周圍幾塊不太茂密的樹林和野地。

  一條幽深寬闊的水泥通道,成為上下兩個世界的聯結。單從外表來看,很難有人相信,一幢十余米高的三層小樓,一塊面積不過五百平米的院子,居然會是深達地下上萬米的基地入口。

  總參謀長陸輿林坐在中央控制室的指揮席上,神色冷峻地望著環形屏幕上顯示的各種信息。

  兩小時前,外交部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電子郵件。內容聲稱:三百分鐘后,地球將會毀于全面爆發的核戰爭。

  三百分鐘,五個小時。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像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政府部門每天都會收到上百封各種自稱能夠預測未來的神秘郵件,其中沒有一個是真的。

  但是這次的警告,和以往截然不同。

  收到郵件十五分鐘后,“嫦娥九號”宇宙空間站探測到五枚從美國內華達州發射的洲際導彈熱頻數據。根據電腦計算得出結果,這些導彈的落點將分別位于:中國重慶、俄羅斯雅庫茨克、日本橫濱、埃及亞歷山大和瑞士的蘇黎世。

  中、俄兩國反應最為迅速。利用布置在太空軌道上的天基激光束,成功擊落了兩枚射向各自領土的導彈。六分鐘后,日本聯合防衛隊發射遠程導彈,攔截下第三枚彈頭。剩余兩枚彈頭,分別于二十六分鐘和三十一分鐘后,在目標地點爆炸。

  當陸輿林上將看到情況通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美國人瘋了。

  同時攻擊五個國家,其中還包括一向奉行中立政策的瑞士。這意味著,剛剛在聯合國通過的全球宣戰決議,已經生效。

  “啟動緊急機制,命令外洋艦隊立刻出動————”

  “立刻召開最高參謀會議————”

  “聯絡俄羅斯外交部,就雙方情報問題進行交換————”

  就在無數道命令落實與發布的過程中,太空監控系統再次發回令人震驚的消息。

  美國阿拉斯加州發現新的洲際導彈群熱頻。這次的數量,整整多達五十四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2 10:42 PM

第三十九節 直覺

    耶路撒冷、明斯克、曼徹斯特、里昂、布魯塞爾、西安。。。。。。

  透明的電子地圖上,以阿拉斯加為中點,分散出五十四條令人心悸的紅色線條,與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彈頭落點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張血腥恐怖的死亡之網。

  “不惜任何代價,一定把它們全部擊落————”

  上將憤怒的咆哮,最終沒能變成現實。盡管各國政府緊急組成戰時統一指揮,拼湊起來的各種防空武器仍然只擊落了四十九枚導彈。剩余的五枚彈頭,分別在各自的目標點上轟然爆開。

  此刻,距離郵件上警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時五十四分。

  這不是惡作劇,而是令人震驚膽顫的可怕現實。

  衛星監控照片已經發回,五朵巨大的灰色蘑菇云,像死亡之傘一樣高高矗立在平滑的地球邊緣線上。埃及亞歷山大港和瑞士的蘇黎世上空,漂浮著厚厚一層濃痰狀的惡心黑灰。本該屬于這個兩地方的藍色和綠色被徹底覆蓋,扁平的浮塵阻隔了想要穿透天空到達的地面的一切光線。從太空望去,是兩團冰冷無比的凝固云塊,但是在遠程紅外監控器的鏡頭里,卻是如同地獄般的熾熱與火紅。

  陸輿林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渾濁的眼睛里充滿深深的無奈和不甘。

  從上個世紀的越南戰爭到后來的一系列維和作戰,他指揮過的各種大小戰斗,總數不下百余。哪怕再棘手,再困難的時候,也從未像現在這樣讓他感到束手無策。

  核戰,是每一個軍人都不願意面對的可怕事實。

  這不同于普通的戰爭。任何一枚當量巨大的核彈頭,對于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都是致命的威脅。無論擊落或者順利爆炸,強大的能量都會地球造成破壞。個中區別僅僅只是強度上的差異。

  根據軍情總部歷年收集的情報顯示,目前已經探明美國人共有七百九十一個導彈發射點,它們分布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美國本土、海外基地、協議保安盟國、甚至就南極大陸也擁有完備的相關設施。一輪打擊,根本不可能把所有威脅全部解除。

  這只是擺在紙面上的東西。其它隱藏得更深的基地呢?誰能保證,這就是美國人全部的核攻擊力量?

  中國也是有核國家,以核攻擊對抗核威脅,雖然意義不同,可最終的結果仍然沒有什么區別。無數核彈頭在各自領土上爆炸,無論攻擊方還是防御者,都只能得到一個毀滅的地球。

  從聯大通過全球宣戰決議的時候算起,已經整整過去了七十二小時。各國政府雖然均表示出對釋放病毒罪魁禍首的憤慨,私下里卻在以各種不同類型的方式,與美國政府進行暗中的聯絡和交易。誰都希望在這場可怕的混亂中得到最豐厚的收益,只要開出的價碼得到滿足,民眾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呢?

  陸輿林很憤怒,卻無法制止。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權力范圍。

  軍人,永遠都是為政治服務的機器。

  揉捏著酸漲的眼角,身心俱疲的上將無力地搖著頭。

  電子屏幕上飛快地顯示著各國最新通報的戰爭進程。

  完成集結的英國皇家艦隊四小時前已經出發,借助葡萄牙政府在亞速爾群島上提供的軍事基地,將于十五分鐘后對美國本土展開首輪空襲。

  三個快速反應師,總兵力高達五萬的法國雇傭軍裝船完畢,在艦隊的護航下,將橫穿大西洋從邁阿密方向展開登陸攻擊。

  日本的反應尤其強烈。群情激湧的平民趕在聯合衛隊到達之前,就沖進佐世保軍港,向停泊在港口的美軍“邦克山”號導彈驅逐艦和“自由”號瀕海戰斗艦投擲石塊和燃燒瓶。隨后抵達的聯合衛隊解除了正在港口休假的所有美軍武裝,于同日派出以“源義經”號直升機空母為首的龐大艦隊,向夏威夷群島發動全面進攻。

  中國海軍聯合艦隊于六小時前出動,將在小笠原群島與印度海軍回合后,共同襲擊美國西海岸各軍事處點,為登陸部隊掃除所有障礙。

  美國,已經變成了世界公敵。

  據新華社記者最新報道:在澳大利亞達爾文市,兩千多名美籍僑民被當地居民趕下大海,成為鯊魚爭相撕咬的食物。

  意大利佛羅倫薩,憤怒的市民們拘禁了所有持有美國護照的人員。他們沿著美第奇大街豎起了數千個巨大的木制十字架。每個架子的頂端,都掛著一個被活活釘死的美國人。

  日本廣島,平民們把六百多名美國商人的衣服脫光,扔進海洋公園鱷魚池。

  阿富汗昆都士,“塔利班”武裝把歷年捕獲到的一千三百多名美國俘虜全部斬首,用一個個痛苦不堪的死者頭顱當作活祭,整齊地排列在一本羊皮紙版《古蘭經》四周。

  整個世界已經混亂。根本無法統計究竟有多少人死于這場可怕的災難。

  憑著軍人的敏銳直覺,陸輿林在第二波核彈攻擊結束的時候,就已經向最高中央政府提出,在全國范圍內發布緊急避難申請。半小時后,在沒有得到明確批復的情況下,將軍又以個人名義,向軍內和全國相關機構發出了同樣的命令。

  此舉頓時引發了軒然大波。

  “這是越權————”

  “國家需要安定,安定,安定————”

  “你簡直是目無法紀。越是在危難的時候,越要穩定人心。你有什么權力這樣做?”

  上位者的震怒,激烈的下層反應,幾乎所有人都在質疑將軍作出的決定。早已垂涎總參謀長一職的窺覷者,更是不遺余地的拼命落井下石。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自己千載難逢的上位時機。

  “命令各地、各軍區所有避難所全部開啟,各種應急物資和人員的疏散,必須在兩小時內結束。標題注明————十萬火急!”

  陸輿林剛毅的臉上顯出無比堅決的神情,鷹目中放射出不容辨駁的冰冷。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任何上位者都不可能容許越權行為,最高利益集團很可能已經在商議對自己擅自行動的處置。用不了多久,執行拘捕的內衛人員,可能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必須利用這點最后的時間,盡可能救下更多的人。

  將軍並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有誤。他只是憑借直覺行事。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前兩個波次的核彈攻擊,應該是帶有警告意味的先兆。

  它們的前后相隔時間很短,數量也不是太多。特別是第二波次攻擊之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美國方面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

  第三波攻擊,會在什么時候出現?核彈頭數量又會是多少?

  陸輿林無法猜測,也沒有任何可供利用的情報能夠用于推測。

  他只能把視線的焦點集中在電子屏幕旁邊的時間顯示器上。

  現在是下午十四點四十六分。

  距離神秘郵件上提示的最后時刻,還有三小時十四分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2 10:42 PM

第四十節 絕望

    林翔等人走進基地的時候,電子屏幕上的時間已經設置為倒計。距離紅色的“零”刻度,還有五十六分鐘二十七秒。

  闊及數千平米的休息室內,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通往基地內部的正方形入口前,架起兩道塗有黃黑條紋的全鋼護欄。上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守在通道兩邊,四名左臂上佩有“憲兵”字樣的軍官,各自操控著一臺從天花板上垂直落下的升降式電腦,對所有想要進入基地內部的人,進行嚴密的身份核查。

  這里是和入口甬道連接的第一層基地平臺。也是所有進入者接受二次審核及全身掃描檢查的關口。

  “怎么檢查的速度那么慢?”

  “我是市人大常委,你們有什么資格檢查我的證件?叫你們領導來見我————”

  “熱死了,怎么這里沒有空調啊?下面的房間能洗澡嗎?”

  幾乎所有人都在表示出不滿的情緒。在他們看來,這是自己的權利。

  總參謀長發布的預警,在全國范圍內造成了巨大的混亂。雖然半信半疑,收到消息的人們還是趕往了距離最近的避難所。其中尤以消息靈通的官員最多。

  憑借軍官身份和臂章上六十四機動部隊的特殊符號,林翔一行人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當他們從人群中間穿過,直接登上通往基地核心升降機的時候,嫉妒、好奇、疑惑、垂涎等各種不同類型的目光,從無數方向投射過來,久久的匯聚在他們身上。

  望著電梯壁上不斷閃動的紅色數字,林翔沉默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

  沿途,他一直在詢問齊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除了陸輿林,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墻壁上正在倒數的電子鐘,使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一直在想應嘉。

  她,會不會有危險?

  走進中央控制室的一剎那,謎底已然揭曉。

  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紅色光線布滿了淡藍色的地球平面圖。乍看上去,仿佛一堆散亂的紅色線團掉落在地面上,無數的線條相互交疊斜叉在一起,除了偶爾有幾處背景圖案透過其中的縫隙顯露出來,其余的,都被血一樣鮮紅的零亂線框吞沒。

  陸輿林的手肘架在不繡鋼桌面上,交叉的十指撐住略微前傾的下盍。手臂背面完美地遮住了正在顫抖的嘴唇,卻無法掩飾從來回晃動的眼睛里,散發出來的恐懼和震驚。

  不僅僅是他,整個指揮中心所有的人,都在呆呆地望著混亂的屏幕。除了偶爾傳來幾聲電子鳴音,以及沉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喘息,多達上百人的房間,安靜得仿佛形狀異樣的墳墓。

  屏幕右下角,有一排清晰的紅色數字。

  三萬八千九百七十四。

  這是監控衛星剛剛偵測到,已經確定發射的導彈數字。

  其中有兩萬九百七十一枚彈頭,分別屬于法、俄、英、日三國。它們的攻擊落點,均為美國本土。

  剩余的一萬八千零三枚,則來源于美國各州。從地圖上看,整個美國已經被紅色光線撤離籠罩,線頭另外一端連接的落點坐標,囊括了地球上所有的城市。

  死死盯著屏幕,上將那雙被映紅的眸子里,放射出狼一樣的猙獰。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美國人對聯大決議沒有任何表示的真正原因。對方早就準備好最后的殺著,其目的,竟然是毀滅整個人類。

  陸輿林的直覺,變成了最可怕的事實。

  蒼老的臉上露出慘然的苦笑,一直保持高度緊繃的身體,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

  倒數的時間,還剩下三十七分鐘十二秒。

  一切都明白了。

  一切也都太遲了。

  “命令全部衛兵進入基地,關閉所有防護層和地面通道。我們。。。。。。必須活下去。”這是將軍最后的職責。

  林祥同樣也被可怕的事實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應嘉。

  感情告訴自己,應該去救她。

  理智卻說,已經來不及了。

  高高懸起的心,驟然墜向無底深淵。他下意識地緊緊按住放在貼身衣袋里的裝有照片的信封,意識里那個身穿潔白護士裙的曼妙身影,正在逐漸變淡,越來越遠。。。。。。

  “你怎么了?”

  齊越抓住林翔的手臂,發現他的身體正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翕張著嘴唇,林翔卻說不出一個字,只能默默地搖著頭。

  “將軍,有人強行闖入禁區————”

  突然,坐在監控席上的操作軍官連聲驚叫。順著聲音的指引,人們愕然地看到————監控屏幕上,幾輛黑色豪華“奔馳”組成的車隊,從半開的基地大門囂張地猛沖進來,一直開到正在緩緩關閉的全鋼閘門前,用堅硬的車體,死死卡住落下的門壁中央。幾個從車上跳下的人圍聚在半開的閘門底部,似乎是在商議著怎樣才能進入其中。

  “混帳,這幫家伙是誰?”陸輿林怒吼著,捏緊拳頭重重砸在桌面上。

  倒計時還剩下六分鐘。卡在防護閘前的轎車顯然經過特殊改裝,沉重的鋼閘根本無法落下半分。

  “。。。。。。是陳部長。。。。。。”監控官語氣干澀地應道,鏡頭鎖定的屏幕前,出現了一張充滿威嚴感的熟悉的臉。

  “立刻改用第二套應急系統進行操作,先關閉內側的防護層。”

  “系統提示無法進行操作,陳部長。。。。。。擁有A級權限,他已經更改了所有閘門的關閉時間。”

  陸輿林目光一厲:“修改后的關閉時間是多久?”

  “半,半小時。”監控軍官臉上滿是絕望。

  將軍狠狠咬了咬牙,飛快地打開外部連接系統,以最快的速度調出通話屏幕。

  “陳光宗,如果你不想死的話,現在就進入基地,並且立刻關閉防護閘————”陸輿林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是野獸的咆哮。

  “老陸,你這是什么話?我的家人已經在路上。我總不可能把她們全都扔在外面吧?”不時有雪花點閃過的屏幕上,露出陳光宗滿是不悅的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3 06:36 PM

第四十一節 末日(新生)

    “五分鐘后,美國人的導彈就會在全球范圍引爆。如果你再不進來,基地里所有的人都會死————”

  “沒那么嚴重吧?”陳光宗一怔,旋即語氣嚴厲地說道:“美國有那么大的膽子嗎?他們就不怕聯大的決議和所有國家的報復?怎么可能隨便發動核攻擊?你這些話的依據是什么?”

  “先進入基地,我會好好向你解釋————”陸輿林急得快要發瘋。倒計時還剩下三分鐘。

  “再等等,我的家人就快到了。”陳光宗顯然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也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你這個混/蛋————”修養極好的將軍,終于忍不住暴怒地罵出了聲。

  習慣高高在上的人,幾乎聽不進任何反對的意見。他們只會憑著自己對事務的判斷和本能行事。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聽從任何建議。用通俗的話說,這叫“個性”。官場上的特有稱謂,則是“掌控權力核心”。固定和僵化的思維,根本不會在這種時候產生絲毫變通。

  通話器里傳來的憤怒吼罵,使陳光宗保持威嚴和深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震怒。就在他正準備斥言反駁的時候,卻看見從正前方被半閉鋼閘遮住的幽暗甬道里,突然閃爍出一團明亮的火焰。

  盡管不是職業軍人,多少接觸過武器的他也明白————那是子彈從槍口噴射出來,尾部帶起的釋放能量。

  “呯————”

  高速旋轉的彈頭準確地鉆進他的眉心,從脆弱的后腦飛出,巨大的動能仿佛無形的魔爪,狠狠撕裂了整個頭蓋骨。爆起的骨片和散碎的腦漿,在慣性力量的推動下,朝固定的方向濺射開來。勉強留存在眼眶里的晶狀圓球,在身體倒地瞬間還睜得斗大,似乎是要用最后的意識,死死鎖定從黑暗中出現的兇手。

  地面和基地控制室同時出現了沉寂。突然的變數,讓人們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種血腥的事實。無數顆大腦都在拼命思索,敢于當場殺死部長級官員的人,究竟是誰?

  黑暗的閘門背后,很快出現了林翔那張冷得像冰一樣的臉。

  他沒有耽誤時間,像一頭靈動的山貓,從半開的通道里猛跳到陳光宗的屍體旁。撿起死者掉落在地上的控制器,用拇指重重按下最上方閃爍著綠色光芒的鈕鍵。刺耳嘈雜的機械液壓聲中,從幽深的甬道盡頭,很快傳來數道沉重的悶響。

  “內層防護已關閉。”

  “防輻射層順利關閉。”

  “防穿透隔離層關閉。”

  “外層第一裝甲防護閘失效,立刻啟用第二、第三道后備鋼閘。整體防護能力為百分之百。”

  監控席上傳來充滿驚喜的叫聲,絲毫沒能在控制室里引起共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中央那個略顯瘦高的年輕背影上。

  紅色的倒計時數字,還剩下八秒。

  遠處的天空,出現了三團耀眼的球形火焰,在黑色的前端尖銳引導下,分別朝著無力抗拒的大地獰笑著狠狠襲來。

  防護閘門已經全部封閉,他不可能再回來。

  陸輿林拉開椅子,從指揮席上走下,認真地整了整領口的風紀,用充滿痛苦的眼睛久久望著屏幕,緩緩舉起五指平伸的右手。

  身后,所有人都默默地把右手舉至額前。

  方雨潔緊緊咬住下唇,低聲抽泣著。盡管她拼命克制著內心的悲痛,可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遠處,在市中心首先爆炸的彈頭,釋放出狂暴而強烈的巨大能量。混亂的氣場擾亂了監控鏡頭捕捉到的信息。屏幕上扭曲的畫面很快被無數跳動的雪花所代替,機械沉悶的“沙沙”聲,成為充斥在房間里最清晰的聲音。

  “我們會記住他的名字。勇敢的人,不應該被忘記。”

  保持敬禮姿勢的齊越喃喃著,臉上的神情,莊重神聖得看不到任何多余的雜質。

  。。。。。。

  基地入口前,陳光宗的屍體還在微微地抽搐著。

  秘書黃濤癱坐在被血浸透的泥地上,劇烈顫抖的右手指著林翔,難以置信且充滿恐懼地嘶聲嚎叫:“你,你竟敢殺了陳部長,竟然殺了他————”

  林翔抬頭仰望著天空。

  陰沉的云層已經被染成余暉搬的桔紅,繼市區爆炸的彈頭之后,另外一枚導彈和地面之間的距離,肉眼幾乎難以辨別。城市方向的地平線上,反射出大片令人絢目的彩色光華,凝滯的氣流仿佛被徹底固定,隨時等待著來自爆炸中心的狂亂牽引。

  巨大的蘑菇正在冉冉升起。翻滾騰挪的灰黑色云塊與火紅的煙霧相互吞噬著,用對方的身體拼命增加著自己的力量。耀眼的閃光讓人產生了另外一個太陽的錯覺,從爆炸中心釋放出來的熾熱能量,燃燒席卷著所有能夠被摧毀的東西。密布整個空間的濃密輻射粒子,在狂暴氣流的裹挾中,高高沖上灰暗的天際,帶著毀滅一切的可怕決心,撒向整個大地。

  靜靜地站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林翔淡淡地笑了。

  摸出衣袋里的白色信封,拈出那縷細柔的長發,用嘴唇咬住,仔細地聞嗅著上面散發出來的每一絲氣息。

  心里最深處那個白色的朦朧身影,已經徹底飄遠。

  “嘉嘉,如果真有來世,到那時再見吧。。。。。。”

  遠處,第二枚彈頭已經爆炸。

  刺眼的白光和灼熱的能量,使林翔感受到如火燒燎般的疼痛。

  不過,這已經不再重要。

  他閉上雙眼,默默感受著生命的最后時刻。

  臉上,傳來針刺般的劇痛。他可以清楚地察覺到皮膚被燒焦,肌肉從骨頭上被撕裂的扯動。身體里的血開始沸騰,劇烈的高溫會煮熟所有的臟器,熬干每一滴液體,把所有的一切燒至灰燼。

  “這,就是死亡嗎?”

  帶著大腦里最后的意識,他重重撲倒在地上,強勁的熱風點燃了脆弱的衣服,幽藍色的火焰裹燎著整個身體,寬闊的胸部裸露出的白色骨頭,很快被烤至焦黃、微黑。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的脆弱骨架轟然散開,只有保持尚算完整的頭顱掉在地上,滾落到旁邊正在燃燒的汽車殘骸后面,泛出一串串燎起的粉黑色水泡。

  黃濤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帶著內心永遠也無法得到解釋的震驚和恐懼,和懷里僵硬的屍體一起,變成了被輻射籠罩的灰塵。

  突然,從林翔半焦的頭部滲出了一團白色黏液。它以極快的速度彌漫包裹著剩余的殘軀。細胞幾乎是以肉眼能夠看到的速度急劇分裂,熾熱的火焰焚燒著它們所能聚集的每一塊陣地,保持濕潤的部分卻拼命填充著內部的所有縫隙。反復爭奪的拉鋸戰足足持續了幾分鐘,林翔的殘體變成了直徑超過五十厘米的白色圓球。瘋狂的生物顯然並不滿足已經取得的成果,它們從球體內部迅速分泌出來,大口吞噬著表面的死亡硬化部分,仿佛一團異狀的棉花糖,在層縷裹纏中加劇著自己的體積。從爆炸點擴散開來的狂暴氣流把它高高推到半空,連帶著所有可以被撕裂的物體一起,狠狠吹向遠方。。。。。。

  此起彼伏的爆炸,籠罩了地球每一個角落。

  無數黑灰色的蘑菇云團,在蔚藍色星球表面仿佛巨形石柱一樣聳立著。

  這應該是舊時代與新時代交替的最明顯標志。

  “人類紀”,似乎已經終結。

  當然,僅僅只是似乎。

  誰也無法預測,未來究竟會是什么。。。。。。

  ********
  《廢土》——《憂郁的記憶》結束


  下一篇章《無盡的迷茫》開始
  ********

  濃密的云層里隱隱折射出暗淡的白光,預示著大地再次脫離黑夜的籠罩,重新返回屬于白晝的世界。

  稀軟的泥土和黏稠的污水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令人惡心的腐臭。泥坑里的積水表面,浮泛著狀若油漆的墨綠色瑩光。一團被黑泥包裹的塑料膜浸泡在水里,多少能夠看出一點本來固有的暗紅。幾塊已經變黑的骨頭斜插在坑邊,偶爾會從骯臟的水底帶起一點油膩的泡沫。

  一堵殘破的磚墻,孤零零地矗立在空曠的野地上。傾斜的鋼梁表面布滿深褐色的銹漬,坍塌的屋頂掉落在四方形的框架中央。偶爾有手臂粗長的蟑螂從墻壁縫隙里探出頭來,細長的觸角謹慎地搖晃著,慢慢吮吸凝聚在殘破瓷磚表面的綠色水珠。

  它好像並不懼怕輻射帶來的影響,相比骯臟的積水,從空氣中凝成的水份顯然更能滿足昆蟲的胃腸。

  黑暗的墻角,一塊將近兩米多高的團狀異物,引起了它的注意。蟑螂小心翼翼地從墻上爬下,六條油亮的黑色節足靈活地繞過障礙,嗦蟋潛到引起注意的物體旁邊。

  這似乎是一塊石頭。看上去質地非常堅硬。昆蟲卻從中嗅到了食物的氣息。

  黑色觸角在空中來回輕點,迅速張開又合起的口器,拼命尋找著能夠進入其中的路徑。就在它反復尋找卻沒有得到答案的時候,伴隨著清晰的炸響,球體表面忽然裂開一條半厘米左右的縫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3 06:40 PM

第四十二節 饑渴

     人來到這個世上的唯一方法,是否永遠都是赤/條條?

  林翔很疑惑。但他並不想尋找真正的答案。那對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根本沒有半點用處。

  雙手抱在膝前,半蹲在地上,默默地望著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景觀。

  這已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

  大腦殘存的記憶,把爆炸最后的場景和隨后發生的一切聯系起來,讓使他明白————自己還活著這個清晰的事實。

  急劇分裂的細胞,以頭部為核心形成完整的保護層。最外層的表殼硬化、死亡,保護著內部依然擁有活力的組織完成著修補殘破身軀的工作。它們默默地孕育著自己寄生的宿主,二者間同生共死的命運,使任何一方都無法獨自生存。

  灰色的晨霧正在逐漸散去,微紅的朝霞從地平線上露出淡淡的暖意。

  林翔依然覺得自己很冷。

  蒼白色皮膚包裹著赤/裸/的身體表面,強勁修長的腿部和軀干形成標準的黃金比例,充滿力量感的肌肉團塊,勾勒出粗獷的輪廓線條,高聳眉弓掩映下的黑色眸子,放射出堅毅而深邃的目光。

  細胞把修復身體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能夠抵御寒氣的侵襲。

  環顧四周,林翔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當作衣服的東西。除了骯臟的腐泥和散亂的混凝土碎塊,只有躲藏在墻壁角落的那只蟑螂,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類。

  屋角,幾根嬰臂粗細的鋼筋橫七豎八地插在混凝土地基上。

  林翔站起身,走近殘頹的墻壁,抓住其中最為平直的一根,捏緊靠近水泥基礎的部分狠狠轉擰。堅硬的石塊根本無法抵擋強壯肌肉爆發出的狂暴力量,只能任由掠奪者野蠻地拔掉自己身上的裝飾,只留下一個傷口般深凹的黑暗孔洞。

  鋼筋很沉,規則的螺旋形花紋有種特殊的手感,最前端的斷口非常平整,還留有被金屬切割機截斷的劃痕。

  武器,比滿足身體的舒適更重要。

  太陽已經升起。

  朦朧的薄霧還是沒有散去,一縷從云層縫隙透下的陽光,在荒涼的原野上照出令人暖和的金黃色。幾株表面遍布銳利尖刺的植物,伸展出手指粗細的枝條,垂落到距離地面半米左右的地方,隨風搖擺的枝梢頂端,還綴著一點鮮艷奪目的嫩紅。

  一頭身長超過米許的巨鼠,從亂石掩蓋的地縫中竄出,借助尾巴和后腿的蹬彈高高躍起,張開滿是尖利獠牙的嘴,貪婪地把鮮嫩的紅色果實叼入口中。就在上下腭剛剛合攏的一剎那,脆弱的樹枝四周突然彈射出上百根長達十余厘米的硬刺,由里到外把整頭巨鼠活活扎穿。

  林翔默默地看完整個獵殺過程。這應該是一種能夠吸食動物的植株。從泥土里外凸的樹根上,還散落著一具慘白色的人類骷髏。

  刺樹吸收的很快,幾分鐘后,懸掛在枝條上的巨鼠只剩下一張黑色的皮。望著軟沓下垂的鼠尾,他只覺得自己空癟的胃囊,似乎已經快要被濃烈的酸液徹底蝕穿。

  強迫自己把饑餓的目光從巨鼠屍體上移開,赤足從遍布碎石,鋼筋縱橫的地面上踏過,順著青灰色的殘留道路痕跡,慢慢離開了可怕的植物。

  這個世界充滿了輻射,沒有確定食物和飲水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他什么也不敢吃。

  饑餓,總比死亡好。

  。。。。。。

  遙遠的地平線上,零亂地排列著幾幢低矮的房屋。透過稀疏的沙塵,可以看到用石塊和各種雜亂材料拼合而成的灰色墻壁。

  兩條不太清晰的車轍印子,從那里遠遠的延伸過來。

  趴在一塊風化的巖石背后,仔細地觀察著百米開外的破爛建築。良久,林翔小心翼翼地從隱身處站起,邁著靈動輕柔的腳步,慢慢接近了被視線鎖定的目標。

  那是一個站在路口井臺上取水的男子。寬厚的肩膀使他從背后看去顯得很強壯,皺巴巴的棕色上衣沾滿了骯臟的泥灰。

  所有房間都是空的,只有他一個人。而且,沒有攜帶槍械之類的武器。

  杵著手里的鋼筋,林翔赤/裸/的身影出現在路口中央。

  男子的耳朵似乎非常靈敏,抬頭與對方視線接觸的一剎那,他顯然吃了一驚,本能地連連倒退了幾步,用充滿驚懼的眼神,死死注視著面前的來者。

  “嗨。。。。。。我。。。。。。”

  林翔尷尬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搜腸刮肚想要找出幾個最適合自己目前現狀的詞語。畢竟,光著身子與人交談的感覺很不舒服。

  雖然,大家都是男人。

  不知為什么,男子臉上的驚訝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充滿貪婪意味的扭曲臉龐。

  他縱身撲到井臺旁邊,從打水用的橡皮桶里抓起一把用布條裹住的砍刀,從喉嚨里發出類似野獸一樣的嘶吼,朝著這邊猛沖過來。

  借助不甚明亮的太陽,林翔可以清楚地看見鋒利刀刃上耀眼的反光。

  “等等,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

  “嗖————”

  刀刃劃破空氣的震動,打斷了他尚未說完的話。敏捷地閃過攻擊,男子瞪圓的眼睛里,閃爍著和他一樣的饑餓和渴望。

  林翔眸子里剛剛出現的希望,瞬間已經變得暗淡。

  他不再遲疑,手中的鋼筋閃電一樣橫刺而出,強大的臂力推動著鈍禿的切口,從男子胸前的肋縫中插進,“撲”的一聲悶響,夾雜著被撕裂的肌肉和棉軟的臟器,透穿了左面肩胛,把整個人活活扎在冰冷的金屬棍間,痛苦地掙扎抽搐著。

  呼嘯的風,把屍體身上被血浸透的外套吹起一角,沒有任何衣物遮擋的腰腹兩邊,綴滿了一團團狀如葡萄的紫紅色肉瘤,還有一大塊仿佛凝固巖漿般的粉色息肉。只穿有一條骯臟短褲的腿胯間,還有一片碗口大小,滴淌著黃綠膿液,散發出惡心腐臭的潰爛。

  重度輻射,以前在醫院的時候,林翔曾經見過此類宣傳圖片。

  踉蹌著腳步,撲到用幾塊石頭壘成的井沿旁,把系著繩子的橡皮桶扔進井口,抖索著粗糙的麻繩,急不可耐地等待著傾斜的桶底被水浸沒。

  井里的水並不多。往復四次,總共才拎起差不多半公升混雜著泥漿的濁水。

  強忍住喉嚨的干渴,林翔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輕舔了舔正在澄清的水。

  舌尖傳來一絲淡淡的麻癢,還有微微的刺糙。

  這水受到了輻射,不過程度並不嚴重。至少,還可以喝。

  翻遍了所有房間,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當作食物的東西。屍體表面的息肉和潰爛,使他徹底打消了剝掉死者衣服為自己所用的念頭。

  在一間空屋被蟲蛀得滿是洞眼的木墻上,粘著一張巴掌大小的缺角紙頁。上面用簡單的線條畫著一個搔首弄姿,身穿僕傭花邊制服的女人,手里端著一盤散發著騰騰熱氣的烤肉,嘟起肥厚性/感的嘴唇,沖所有觀看者拋著風/騷/誘惑的媚眼。

  圖片下方,有一排中、英文混合的黑體字。

  ““宜閑居”高價收購所有肉類。無論您手上的貨物屬于任何物種,我們都會開出令您滿意的價格。提示————務必保持新鮮!”

  紙頁最后,是一張不太標準的地圖。很粗糙,僅僅只有幾道簡單的線條和符號,以及幾個完全陌生的地名。

  林翔沒有耽誤時間。從房間里找出兩只勉強還算干凈的塑料瓶子,裝滿水,用繩子捆綁在鋼筋的梢尖。脫下男子的外套,從袖口部位撕開,綁緊死者兩肋,在屍體下方墊上一塊從墻上拆下的木板,拖著最前端的把手,順著地面模糊的車轍痕跡,慢慢離開已經干枯的水井。

  死人,一樣是肉。

  在過去的世界,這樣做顯然沒有道德。但是在餓得快要發瘋的林翔看來,卻是自己目前得到食物的唯一途徑。

  或許,眼前這個全新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道德”兩個字。

  。。。。。。

  巖石鎮上的建築,大多是用鐵皮和木條拼湊起來的臨時棚屋。斑駁的鐵銹和蟻燭蟲蝕的痕跡,是這里最大的特色。住民們的服裝款式也非常豐富,雜色布條和未經裁剪的整塊布料,簡單地加以縫合后,任何人都能穿上。

  這里,是兩條舊世界街道組成的十字交叉口。雖然誰也不知道路的盡頭究竟通向哪里,卻並不妨礙各種職業的人聚集起來,形成一個新的集鎮。

  林翔走進小鎮的時候,居民們並沒有對這個陌生的不速之客表示出太大的驚訝。

  赤/身/裸/體的獨行者,他們實在見得太多。

  荒野上每天都會發生無數起襲擊事件。偷盜和搶劫已經變成必要的求生手段。顯然,這又是一個很不走運,被人偷光全身衣服的倒霉蛋。

  或許,他應該算是幸運的。

  至少,他還活著。

  光著屁股/裸/奔其實不丟人。

  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3 06:41 PM

第四十三節 小鎮

     盡管如此,走進鎮子的林翔,還是很快成為人們目光注視的焦點。

  觀眾並不多,無一例外,都是女人。

  她們的膚色很黑,表面覆蓋著蛇蜥一樣粗糙的角質鱗塊,干燥的邊緣部分向上彎曲卷起,堅硬的皮層讓敏感的神經變得很癢,每當她們用骯臟的黑色指甲在上面來回抓撓的時候,總會帶起大片脫落的死皮,以及隨之顯露出來粉紅色的新鮮皮膚。

  用干凈的水沖洗身體,可以抹掉從空氣中沾染的輻射塵。在這個資源匱乏且到處都是污染的世界,洗澡已經變成奢侈的享受。

  “這個男人真他/媽/的白。嘖嘖!皮膚居然比我還嫩————”一個穿著藍色碎花布料長裙的女人直勾勾地望著他。盡管裙子臟得像是在黑油里泡過擰起,她還是盡量挺了挺干癟胸脯,擺出一副傲人的姿態。

  “肌肉不錯,在床上應該很有力氣。”旁邊身材矮壯,年齡至少超過五十的肥婆貪饞地舔著嘴唇,瞪圓雙眼死盯著目標的兩腿之間:“我敢打賭,他在我的手上,絕對撐不過半個鐘頭。”

  林翔沒有理會來自道路兩邊帶著陰冷氣息的敵意目光,拖著躺在門板上的屍體,按照廣告單上標注的位置,仔細尋找著自己的目的地。

  。。。。。。

  鎮子西面街口拐角,矗立著一座用半舊磚頭建成的小屋。和周圍眾多用鐵皮木板圍成的狹窄棚屋相比,顯然要體面寬敞得多。

  面朝街道的方向,開有一個三米多寬的窗臺。頂上掛著一塊被風吹得來回晃動的木牌————“宜閑居收購站”。

  朱浩交叉著雙腿,以非常舒服的姿勢,仰面斜靠在椅子上,微閉雙眼扭動著肥厚的屁股,推動著僅有兩只木腳著地的椅子,保持著倒三角形狀的不平衡狀態前后搖動,在沉重身體的碾壓蹂躪下,發出快要散架的“咯吱”呻吟。

  從他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街面。

  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皮膚滲出黑色油珠的壯漢,躬著肌肉結實的背,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拈起身上暗紅色襯衫的衣角,賣力地使勁擦拭著朱浩腳上的高腰統靴。

  揉了揉快要分辨不出顏色的灰黃色上衣,把沾滿機油的牛仔褲從靴統里拎起,滿意地看了看甑亮的靴面,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遞了過去。

  這雙靴子是朱浩最喜歡的東西。穿上它,鎮上流民們混亂的服裝就和乞丐沒什么區別。

  拖著屍體的林翔,很快進入了他的視線范圍。

  赤/裸/白膩的皮膚,讓胖子朱浩略微有些驚訝。用自己肥胖的身軀暗自比較著對方強勁健美的身體,得出的結論讓他很是不爽。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腳上剛剛擦亮的皮鞋,再看看外面那個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男人,不平衡的心理立刻得到了滿足。

  “小三,黑四,去看看貨————”

  兩個身穿破舊工裝外套,高大魁梧的禿頭壯漢應聲走出房間。一個懷里抱著口徑粗大的霰彈槍,警惕而傲慢地瞟著街口的人群。另外一個拎著半尺來長的厚背菜刀,仔細地翻找檢查著門板上的屍體,熟練地剔下一團團泛著鮮紅泡沫的肉塊。

  幾分鐘后,一只裝滿肉塊的塑料盆,已經放在屋角的磅稱上。

  “你運氣不好,這家伙有很嚴重的輻射病。能剔下來的肉不多,總共只有十五公斤。肉也不太新鮮,只能給你每公斤一毛五分的價格。總共兩塊兩毛五分。”

  朱浩撇動著肥厚的嘴唇,眼都不眨地從抽屜里數出幾張鈔票扔在桌上:“願意賣,就把錢收起來。”

  另外兩個站在他身后的壯漢,同樣斜提著霰彈槍。低垂的槍口和充滿威脅的目光,不時掃向渾身赤/裸/的賣主。

  林翔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錢,慢慢走出了房間。

  顯然,對方刻意壓低了價格。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他,無法爭辯,更不知道應該如何維護自己的利益。

  在一間墻壁上貼著各種破爛紙片的棚屋前,他停下了腳步。雖然不太清楚這間房屋的具體作用,但那些顯然是舊時代糕餅店用作招牌的圖片,足以讓智商低下的白癡明白它的真正用途。

  這里只有一種食物出售————黑得像煤一樣,堅硬程度和石頭有得一比的面包。

  花了一元錢,捏著兩只拳頭大小的面包,在一處避風的角落里坐下,就著塑料瓶里已經澄清的水,慢慢吃下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頓飯。

  夜晚降臨了。

  綣著身體,縮在用幾塊破木板圍成的角落里,林翔越來越覺得,自己迫切需要一套衣服。

  身上所有的財產,只有一元兩毛五分,一根鋼筋,一瓶半輕度輻射的飲水。

  無論在哪個時代,錢,都是最重要的東西。

  月光,很淡。

  抬起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用黑色發絲纏繞而成,再用幾根黑線扎起來的“戒指”。

  那是應嘉的頭發。

  核爆來臨前,含在嘴唇里的它們,僥幸被帶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文明世界的記憶,只有這點殘存的部分最清晰,最真實。

  指尖輕撫著柔滑的發絲,林翔冰冷疲憊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暖意。

  。。。。。。

  薄霧彌漫的空氣中,有種令人非常舒服的濕潤。

  這是一天當中輻射最低的時候。微薄的水氣弱化了輻射塵的威脅,冷凝的水汽給荒野上的生物提供了急需的養分。它們不必冒著肌肉潰爛的危險,被干渴逼迫著去喝泥坑里黏稠腐臭的綠水,凝結在巖石和混凝土表面的微小水珠,遠比那些可怕的輻射液體更加甘甜。

  林翔半蹲著身子躲在殘墻背后,左手指尖斜撐在地面,強勁的大腿保持著隨時能夠爆發的狀態。右手緊纂著鋼筋中段略微靠前的地方,黑色瞳孔的焦距,死死鎖定十幾米外的一輛汽車殘骸。

  兩頭一米來長的巨鼠在鐵紅色的車門旁邊來回逡巡,它們似乎對夾在生銹的汽車輪軸與石縫間的輪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這片植物幾乎死絕的荒野,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廢舊橡膠,是牙齒唯一能夠啃動的東西。

  它們的門齒很大,三角面頰兩側排列著十余顆體形偏小的尖銳利齒。鼓凸的眼睛足足超過正常鼠類數倍,從趾尖探出的角質甲爪仿佛一鋒銳的彎刀。

  無所不在的輻射改變了鼠類的身體,遺傳基因和生物本能在老鼠的基礎上,進化出全新的物種。

  沒有任何預兆,林翔從隱藏的地方高高躍起,雙手輪過頭頂的鋼筋閃電一樣垂直落下,鈍禿的前端準確插進距離最近的巨鼠腦袋,砸斷了三角形鼻骨,攪碎了脆弱的腦部組織。

  未等旁邊另外一頭巨鼠有所反應,動作敏捷的林翔已經掉轉鋼筋,把空余的尖端迅速插進它滿是獠牙的口中。堅硬的棍狀金屬捅穿了柔軟的肌肉和內臟系統,從腹部灰白色的毛皮間破出,把它牢牢釘在地上,任由粗短鋒利的爪子在空中亂抓。很快,一陣激烈的抽搐過后,便再也不會動彈。

  從汽車殘骸里找出一段數米長的銹鐵絲,用尖銳的線頭穿過巨鼠的腦袋,兩頭重達十余公斤的生物,成為林翔今天的第一宗收獲。

  作為適應力最強的生物之一,鼠類的繁殖能力遠比人類強悍得多。

  林翔不是生物學家。但他知道,在這片荒野上生存的巨鼠,絕對是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兩小時后,拖著掛有六頭鼠屍的鐵絲,他再次走進了巖石鎮。投注到這個赤/裸/身體年輕男子身上的各種目光,也比昨天多得多。

  坐在“宜閑居”的收購窗前,朱浩有些發楞。

  很少有人會出售巨鼠。

  這種兇暴的生物雖然到處都是,卻並不劃算用子彈擊殺。進化人高手對它們根本沒有任何興趣。只有那些饑餓的流民才會選擇慘烈的肉搏。

  彎著身子,強忍著肥厚肚皮被膝蓋擠壓的痛苦,朱浩伸出短粗的手指,蘸了一點鼠屍上的血使勁兒捻了捻。

  很黏,沒有完全凝固,是新鮮的血。

  每頭巨鼠的致命部位,都有一個穿透的孔洞。

  看了一眼林翔手中的鋼筋,朱浩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扯著嗓子沖房間里大聲吆喝:

  “小三,黑四,出來驗貨————”

  鋒利的剔骨刀熟練地剝下鼠皮,割下粉紅色的肉,再次裝滿豁口的塑料大盆。

  “新鮮鼠肉的價格比人肉高,七十四公斤凈肉,每公斤一塊五毛,總共一百一十一塊。”

  照例拉開抽屜,取出幾張半舊的票子放在桌上。

  林翔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錢折疊成卷,拎起鋼筋轉身走出了房間。

  “頭兒,今天怎么不壓壓秤?”望著白花花的,黑四揩了一把光禿頭皮上滲出的汗珠,略帶不解地問道。

  正常情況下,被賣的肉都要克扣四分之一左右的重量。

  朱浩皺了皺眉,手指輕彈著圓挺的肚皮,鄙夷地瞟了他一眼:“你懂個屁。壓稱,也是要看人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3-3 06:41 PM

第四十四節 無序

  鎮子南面第六間棚屋的面積,比一般的房間要略大些。

  低矮的隔墻頂上,拉著幾根細長的鐵絲和木條,它們相互縱橫交錯著,構成一張不太規則的網。

  每一孔網格都掛著衣服。撣去表面的塵土,后領的扣帶和胸前的花紋上,偶爾能夠看到“范思哲”或者“夢特嬌”之類舊時代大名鼎鼎的高級貨。但是它們很臟,很舊。瓤化的纖維使織物徹底失去了應有的牢固和彈性。稍微用力一扯,就能撕開無數細小裂縫。

  相比之下,那些用帆布制成,針腳粗大,手工拙劣的新時代衣物,卻要實用得多。

  一個身材干瘦的老頭坐在櫃臺后面,枯柴般的手里捏著一把自制單管火藥槍。烏黑的槍口和充滿警惕的眼睛相互配合,時刻保持高度戒備狀態打量著每一個走進店里的顧客。

  林翔看中一套淺黑色的連褲工裝,標價三百元。雖然它不是新的,而且很臟。

  講價,在舊時代屬于很正常的商業行為。

  捏著手里卷成一團的鈔票,林翔指了指衣服。

  “三百,不二價。”老頭固執的臉,比石頭還堅硬。警惕的目光已經變成了敵意。

  “能不能少點。。。。。。”林翔迫切需要一套衣服。

  “沒錢就給我滾出去————”話未說完,老頭已經瞪圓雙眼,抬高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很粗魯的語言,非常直接,簡單,有效。

  搖了搖頭,林翔選擇轉身離開。

  再多待幾秒鐘,老頭會毫不猶豫扣下火藥槍的扳機。

  遠處的街口,幾個衣衫破爛,臉上帶著淫/欲和亢奮的流民,把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拖進幽深的巷道。殘忍的狂笑和沖動的喊聲,淹沒了稚嫩尖厲的慘叫,柔弱的嗚咽越發刺激著狂暴的氣氛,高亢的轟笑和難以辨清意義的嘈雜,成為彌漫在空氣中的唯一聲響。

  沒人去管究竟發生了什么。在他們看來,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

  幾小時后,徹底滿足的男人們,開始從小巷里三三兩兩地走出。每個人的手里都捧著一塊新鮮的肉。幾個身材特別粗壯的家伙,甚至扛著完整的大腿和整條被切割下來的手臂。血從肉塊里滲透出來,滴淌到慘白柔嫩的殘破皮膚表面,顯得無比刺眼。

  晚飯時分,沿街的許多棚屋里,飄散出烤肉和濃湯的誘人香氣。

  坐在背風的屋角,林翔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那條被鮮血浸透的巷口。

  那是一條沒有出口的死巷。

  被拖進其中的女孩,終究沒有出現。

  。。。。。。

  三天后,攢夠錢的林翔,買到了足夠的衣物。

  交易次數的增加,使胖子朱浩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巖石鎮是一個小型聚居地。和荒野上的流民部落相比,這里擁有的旅店、酒館、診所、雜貨鋪吸引了大量外來者。當然,鎮上的規則和荒野差不多,任何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只要你有足夠的力量就行。

  這個世界,不存在法律。

  對新世界的生存有初步了解的林翔,迫切需要一件足夠強力的武器。

  朱浩手里有一份詳細的物資購買清單。林翔跳過單子上砍刀、匕首之類的物品欄目,直接指向紙頁最頂端的部分。

  那里只有一個項目————十八點五毫米雙管霰彈槍。

  這是在巖石鎮可以買到的最好的武器。

  “一千五百元,附送六發子彈。如果需要多余的彈藥,每發五十元。”

  “宜閑居”不是專業軍火商,收購肉類的同時,兼做一點額外的交換業務。朱浩本人也不是老板,僅僅只是公司在巖石鎮安排的雇員。這已經是他能夠給出的最公道的價格。

  清單上羅列的東西並不多,卻很能說明問題。

  最普通的步槍子彈,訂購價格十元一枚。

  一個健壯成年人身上剔下的肉,差不多在五十公斤左右。按照兩毛的收購價,最多只能賣到同樣的錢。如果獵獲目標瘦一些,肉少一些,那么連本錢都不夠。

  用槍彈捕獵,那是有錢人的奢侈行為。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選擇買槍。而是把錢攢到一萬,去城里打針。”朱浩忽然冒出一句令他頗為意外的話。

  “打針?”

  林翔眼中流露出的驚訝,使人肉收購商得到了極大的心理滿足。他腆著肥厚的肚皮,慢慢踱到窗口旁邊坐下,用粗短的手指虛點著外面的街道:“順著西面的大路一直走,就能抵達烈焰城。在那里可以買到讓人改變體質的針劑。具體種類有很多,價格也不一而定。據我所知,一萬塊的針劑最便宜,它能讓你不被變異生物感染。以你的身手來看,總比買槍要劃算得多。”

  “變異人?”林翔總算聽到一個曾經熟悉的名詞。

  “就是那些盤據在廢墟里,靠撿垃圾過活的家伙。”朱浩顯然對變異人沒有什么好感:“它們渾身都是病毒,沒有打過針的人很容易被感染。嘿嘿嘿嘿!話又說回來,只要不進入它們的勢力范圍,這些骯臟的生物也不會主動跑出來攻擊我們。。。。。。”

  。。。。。。

  黑暗的夜幕,逐漸籠罩了巖石鎮。

  每當這種時候,酒吧是全鎮最熱鬧的地方。

  昏黃的光線從敞開的房門投射到幽暗的街道上,喧囂的人聲和低俗的叫罵相互混雜,簡單的音樂和充滿暴力節奏的金屬碰撞搭配成對,酒精和劣質煙草的氣味幾欲令人窒息,衣著暴露的舞娘在鋼管間搖擺扭動著身軀。盡管小鎮上的女人根本談不上什么姿色,但是在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人眼中,已經足夠讓亢奮的身體得到野蠻的發洩。

  綣縮在木板和墻壁搭起的角落,林翔慢慢地吃著簡單的晚餐。

  面包的質地很粗糙,上面布滿整顆的黑色麥粒。盡管味道欠佳,不過價錢倒也勉強可以接受。

  從井里帶來的水早已喝完。塑料瓶子里現在裝的水,是從面包店里購買到的,價格每公升兩元。在這個到處都是輻射的世界,水,也是一種稀缺資源。

  除了這些,他還買了半公斤番薯。這種表面凹凸不平的塊莖,是巖石鎮上除了黑面包外,最便宜的食物。

  人肉收購商的話,使他對這個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

  變異人仍然存在。它們似乎改變了狂暴和嗜殺的習性,只是畏縮在城市廢墟里,很少與人類接觸。

  病毒同樣具有強大的感染力。不過對抗性疫苗顯然已經研究成功。那種價值昂貴的針劑就是與之類似的東西。

  林翔的計劃很簡單。

  盡快攢錢,買到自己急需的武器,離開巖石鎮。

  他迫切需要弄清楚兩件事。

  第一:從核戰爆發到現在,究竟過去了多久?

  第二:在這一期間,都發生了什么?

  以他的能力,從鎮上的店鋪搶到需要的物資並不困難。

  但他不想這么做。

  確切地說,他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想要認同並且徹底融入其中,需要時間。

  。。。。。。

  淡淡的月光從濃密的云層縫隙中透射下來,在地面照出一片清冷的慘白。

  兩個身材高大男人從鎮子東面走來,分從左右兩邊迅速閃進林翔藏身的屋角。

  為首的漢子穿著一件紅黑格子粗布襯衫,滿是破洞的牛仔褲腰扎緊了松散的衣角,袒露的胸口叢生著濃密的黑卷硬毛,手里抱著一枝雙管霰彈槍,正指著林翔的腦袋。

  另外一個人則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握著一根釘滿鐵釘的沉重粗棍。

  “小子,聽說你最近弄了不少錢。連老威廉那個守財奴的衣服都買得起。”

  漢子獰笑著,把粗大的槍管湊近了一些:“識相的,自己交出來。我不想浪費子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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