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形骸 -【草莽警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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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0:52 AM

第105章 北郊墓園跪屍案(一十一)

   吳錯恍然大悟,“鄭書齊殺死三人,是為了掩蓋當年陷害趙建國的罪行?”

    “對!”閆儒玉繼續分析道:“鄭書齊一開始未必動過殺人的心思,他要是想殺人,有得是機會讓他們死在牢裏,根本不必等到三人刑滿釋放。我想,他很可能受到了勒索!”

    “你是說,三人中有人以當年的事要挾他,問他要錢。”

    “是啊,你想啊,三人都四五十歲了,沒有一技之長,有犯罪記錄,且幾乎沒有親友幫扶,出獄以後生活是個大問題,窮急了,總得想個弄錢的辦法。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關小虎,他雖然有一份社區工作,但他吸毒啊!三人裏最急需用錢的就數他了。”

    “對!最有可能向鄭書齊勒索錢財的就是關小虎!我這就通知小金子,重點調查鄭書齊的一切信息往來,看他是否收到過勒索信息。”

    聯係過小金子,吳錯好幾次通過後視鏡偷瞄閆儒玉,閉目養神的閆儒玉似有所感,睜眼瞧了瞧他。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那麼確定凶手不是趙建國?好吧,我就跟你解釋個透徹。

    有三點原因。

    其一,趙建國和鄭書齊一樣,要是想殺這三個人,讓他們死在牢裏更容易,而不必等他們刑滿釋放;

    其二,我們在趙建國家裏發現了凶器,那把匕首就擺在果盤上!

    怎麼說趙建國也是個警務人員,處理凶器的反偵察意識還是有的,怎麼可能明目張膽地把凶器擺在自家桌上,說明他真的不知情,是被陷害了。

    其三,你不覺得趙建國最恨的應該鄭書齊嗎?三名犯人不過是受鄭書齊指使的傀儡,真要說報仇,他應該殺了鄭書齊。

    明白了嗎?吳警官。”

    吳錯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明白了,閆警官,可是……那啥……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

    “我是想問,

僅憑兩件事時間相近,你就能確定趙建國停職和關小虎挨揍有關係?這也太假了吧?”

    “這個啊,也不僅僅是因為時間,”閆儒玉點了根煙,抽完一口,才幽幽道,“你還記得那年嗎,我因為偷東西被抓進去了。”

    “當然記得!那年你17,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你為什麼要去偷東西?我記得,從我開始勤工儉學起,每個月都給你錢的啊!你雖然不比別人富裕,卻也不差!怎麼就淪落到偷東西的份兒上?”

    閆儒玉狡黠一笑,“我不是去自首了嘛,你就別揪著這事不放了,再說,我當年可不是為了偷東西,我吧,就是想坐牢,跟形形色色的罪犯生活一陣子。”

    “……”

    吳錯的沉默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的心理活動是這樣的:

    我靠!這小子有病吧?!

    絕對有病!

    媽呀!這麼多年跟我相依為命的,究竟是個人,還是個胎盤?

    淡定淡定,別讓他看出來我在吐槽,我還不想死……

    不,我寧願死亡!

    無所謂了,愛咋咋地吧,阿彌陀佛哈利路亞紮西德勒撒浪嘿呦……

    ……

    吳錯甚至不知道該擺一個怎樣的表情。

    “哎,好好開車,注意看路。”閆儒玉拍了拍吳錯的肩膀。

    “那個……我記得你關了30多天吧?”吳錯收斂心神,答話全憑下意識。

    “嗯,38天。被關押期間,獄友們可幫我漲了不少見識。”

    “比方說?”

    “比方說,在監獄裏,針對女性、兒童犯罪的人是最受鄙視和欺負的,強奸犯、拐賣犯往往是每間牢房裏生活在最底層的人,而關小虎,他就是個強奸殺人犯。”

    “你的意思是說……”

    “對關小虎的獄友來說,欺負、毆打他是常態。”

    “怎麼可能?!……”

    “監獄就如同一個小社會,它的運行遵循一定的規則,隻要在規則內辦事,獄警和犯人也能達成某種心照不宣。

    比方說,打人可以,但要注意輕重,要是把人打死、打傷,那就麻煩了。

    出手毆打關小虎時,王秋亮已經入獄5年了,這點道理他不會不懂,怎麼會冒著被加重刑罰的風險將人打成重傷?這不合理。

    隻有一種解釋,就是某個突發事件激怒了王秋亮,而毆打事件發生之前,明麵上隻有一個突發事件,就是王秋亮的心理輔導員趙建國被停職了。

    我也不能確定兩件事一定有關聯,但你不是說過嗎,要勤奮,不漏過一丁點機會,這話是真理。”

    被閆儒玉一誇,吳錯反倒不好意思了。

    閆儒玉真的很少……不,他就沒誇過人。

    案情基本明朗,但還缺少定案的關鍵——證據。

    閆儒玉自言自語地分析道:“趙建國的病退時間在高耀華的死亡之前……嫌疑人鄭書齊先將沾有關小虎血跡的匕首放入趙建國的物品中,然後才殺死了高耀華……可是,高耀華身上的傷痕係同一種匕首所致,這說明……鄭書齊還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對!他就是用這把匕首殺死了高耀華!第二件凶器還沒找到!”

    閆儒玉頹然靠在椅背上,“可是,凶器在哪兒?真沒頭緒了……”

    第二天清晨,當掛著黑眼圈的金子多抱著筆記本電腦來到重案一組辦公室,案情再次有了進展。

    “我翻遍了鄭書齊的短信、微信、qq聊天記錄,敲詐勒索記錄真沒查到,估計是當麵敲詐。

    後來我又翻了他的銀行記錄,倒是有發現。

    關小虎出獄後不久,鄭書齊的工資卡出現了一次3000元取款——對了,我先說明一下,鄭書齊這個人的生活既節儉又規律。

    他的銀行流水特別簡單,進賬隻有工資和獎金,出賬除了千把塊錢的生活支出,就隻有給前妻的贍養費。

    所以,這次3000元的取款顯得有些突兀,而且,後續又連續有六次取款,少則2000,最多5000。

    直到關小虎失蹤,這種非正常的取款記錄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秘密搜查鄭書齊的住處,搜查令能申請得下來嗎?”

    “查兄弟單位的領導,不好辦啊,我盡力申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0:53 AM

本帖最後由 zecsq 於 2018-1-11 10:53 AM 編輯

第106章 北郊墓園跪屍案(一十二)

  雖然是調查兄弟單位的領導,好在吳錯申請的是秘密調查,上級領導要求重案一組務必注意工作方法,除非有切實的犯罪證據,否則不準對人無禮。

  用直白點的話來說,那就是“不能損害兄弟單位間的關係”。

  拿到搜查令,重案一組立即開始行動。

  吳錯、閆儒玉進屋搜查,金子多追蹤鄭書齊的手機信號,確定其在單位正常上班,小白、明輝一人守小區門,一人守住樓道口,以防有人突然到來。

  鄭書齊家有許多優點,整潔、樸素、講究品質。家裏的電器樣式早已過時,卻都是當年的名牌。

  兩室一廳的房子,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個人住倒也十分寬敞。從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心理學研究材料,還能看出主人十分好學,工作狂實至名歸。

  吳錯和閆儒玉一人一間開始搜查。

  很快,吳錯在書桌抽屜裏發現了一個賬本。

  鄭書齊平日裏有記賬的習慣,每一筆生活支出都寫得清清楚楚,甚至細致到一包麵巾紙。

  翻到出現上千元支出的日期,吳錯發現但凡是異常的大筆支出,後麵的備注都寫著一個“關”字。

  關小虎?

  “老閆,你來看!”

  吳錯將賬本遞給閆儒玉,閆儒玉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關是否指代關小虎,並不明確,賬本沒法做為直接證據。”

  說話間,閆儒玉的目光被抽屜角落的一部手機吸引了。

  那是一部嶄新的雜牌智能手機,透著濃鬱的華強北小作坊氣息,與這個家有些格格不入。

  閆儒玉試著按了一下開機鍵,手機沒電了。抽屜裏沒有充電器,翻找其它地方,也沒有找到配套的充電器。

  打開手機後蓋,發現裏麵並沒有s卡。

  閆儒玉拿著手機,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把這個拿給小金子看看。”

  金子多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不遠處的車裏。

  “大神,您來了”

  看見閆儒玉,這家夥立馬眉開眼笑。

  “幫我看看這個。”

  在金子多開始嘮叨之前,閆儒玉趕緊把手機遞了過去。

  “好嘞,交給我您放心!大神你知道嗎,剛才有一隻鳥往咱們車上拉屎,你看,就在引擎蓋上,我本來想下去擦的,可實在是太惡心了昨天晚上打遊戲,碰見兩個豬隊友,真是氣死我了,大神,下次咱們一塊打遊戲吧自從教會我媽網購,天啊,我現在連遊戲充值的錢都沒了”

  閆儒玉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話嘮轟炸今天是逃不掉了。

  好在,金子多一邊嘮叨一邊翻找著適合這款手機的充電線,並沒有耽誤正事兒。

  這小子背包裏竟然有一根至少有20種不同接口的手機充電線,隻見線的一端是連接電腦的接口,另一端分出數個分支,每個分支上是適配不同手機的接口,

章魚一般。

  很快,金子多就找到了一個適合的接口,將手機連在電腦上充了電。

  開機後,閆儒玉打開手機翻找了一下,發現手機上沒有安裝任何社交軟件,其自帶的短信、通話記錄也均被刪除。

  “看來手機被初始化了,能恢複到什麼程度隻能憑運氣了。”

  金子多通過電腦在手機上安裝了一個軟件,軟件運行,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行行代碼。

  當代碼全部顯示,金子多看了看代碼的篇幅,點了點頭,“還行,搶救回來的數據不少。”

  他在鍵盤上敲打一番,代碼就變成了一條條通話記錄。

  “怎麼樣,大神,我是不是特厲害?有沒有讓你刮目相看?”金子多滿懷期待地看著閆儒玉。

  一物降一物,閆儒玉突然覺得,這小子就是老天派下來整治自己的吧?

  “嗯厲害,厲害。”

  有理由相信,某人從不誇人的臭毛病將得到矯正和根治。

  “最後這通電話!”閆儒玉一眼看到了那個神秘的陌生號碼,“是凶手的!”

  金子多也激動起來,“這手機會不會是被害人的?我記得田碩的手機到現在都沒找到!”

  想到這一點,金子多開始查詢通話記錄中出現的其他號碼。

  “聯係最頻繁的兩個號碼,其中一個是田碩弟弟的,另一個是與田碩共謀搶劫的那名在押犯人。

  這是田碩的手機!”

  金子多激動地繼續道:“在鄭書齊住處找到被害人的手機!可以對鄭書齊實施逮捕了吧?!”

  閆儒玉拍了拍金子多的肩膀,“淡定,手機裏沒有s卡,僅憑通話記錄,還不能證明手機主人就是田碩。

  金子多思忖片刻,又在電腦上敲了一陣子,“現在可以證明了!”

  “這部手機上有一通打給田碩弟弟的電話,時間是2016年11月4日19:55。

  我黑進了田碩弟弟的手機,同一時間,田碩弟弟接到了電話,而這通電話的通話人姓名隻有一個字哥。”

  閆儒玉的眼中也有精光閃過,“太好了
了!鄭書齊有重大作案嫌疑,應該可以逮捕了!”

  後續搜查就再沒什麼有價值的發現了,如閆儒玉預料一般,凶器已經被鄭書齊處理了。

  晚間,吳錯向上級領導彙報完工作,拿到了逮捕令,鄭書齊迅速歸案。

  審訊室內,看著從自家搜出來的手機,鄭書齊狡辯了一晚,終於在清晨時分交代了罪行。

  事情從鄭書齊與三名犯人共謀誣陷趙建國開始,直到關小虎出獄,一切還是相安無事。

  關小虎出獄一個月後,有一天鄭書齊下班,照常回家,卻看到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關小虎!

  關小虎咧嘴露出嘴裏的黑牙,不懷好意地衝鄭書齊笑。

  “鄭頭兒,最近手頭緊,借點錢唄,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

  鄭書齊知道,麻煩來了。

  這是裸的勒索,可他不能拒絕,關小虎有他的把柄。

  鄭書齊付了錢,一次又一次。

  但他並不打算坐以待斃,打了一輩子雁還能被燕啄了眼睛?

  一個計劃在他心頭浮現

  既然當年能誣陷趙建國,如今何不繼續讓他背鍋?

  殺了關小虎!

  不!三個人都得死!從此絕了後患!

  案子結了,但對由此案牽連出新案的調查才剛剛開始。

  當年極不謹慎的對趙建國的處理,以及北郊墓園工作人員涉嫌侮辱屍體的行為,統統單獨立案移交有關部門。

  審訊完鄭書齊,眾人不免感慨。一步錯步步錯,誰能想到十幾年前的一次舉報會令自己丟了性命?

  正所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大概就是如此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0:56 AM

第107章 斷腳筋(一)

幾場春雨過後,天氣有了熱起來的跡象。

市廳大門口值班室的值班大爺夜裏卻仍披著棉大衣。

“又有案子了?”

每次夜間出警,值班大爺總是跟大夥兒打著招呼。

這兩天,大爺的情緒格外高漲,清晨閆儒玉來上班時,大爺還衝他笑道:“聽說了嗎?東海公園那
個高手讓人挑了腳筋!”

閆儒玉與門衛大爺不過點頭之交,這天卻破天荒地在市廳大門口停住了腳步。

“挑腳筋?什麼意思?”閆儒玉問道。

門衛大爺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典型的占據了信息優勢的笑。

“小夥子,我也是今兒早上聽人說的,東海公園那個招搖撞騙的高手昨被人把腳筋給挑斷了!

哼哼,早就看那個混蛋不順眼了,說自己是什麼太極推手傳人,組織一群老頭老太,教人家太極
拳,我看純粹是花拳繡腿!

練功是假,騙錢才是真呢!”

閆儒玉思忖片刻,決定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公園裏老頭老太的小道消息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閆儒玉一邊往辦公樓走,一邊苦笑搖了搖頭。

據說,人年紀大了就容易注意力不集中,操心的事兒越來越多。

難道我老了?

這個問題令閆儒玉一上午都心神不寧,遊戲裏送了好幾次人頭,險些被罵豬隊友。

就在他手頭上的這把遊戲正玩到關鍵時刻,吳錯來了。

“老閆,快別玩了,有案子!”

“等這把結束。”閆儒玉餘光都沒從顯示器上挪開一下。

“靠!”吳錯表示不滿。

“不能掛機坑隊友,這是基本遊戲素質。”

好在,十幾分鍾後,閆儒玉及隊友就推塌了敵方高地。

“說吧,什麼事。”顏如玉一邊跟遊戲裏的好友說再見,一邊對吳錯道。

“連續4起惡性傷害案件,四名受害人皆是被人挑斷了腳筋……”

“什麼?!”

閆儒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吳錯不明所以,解釋道:“醫學上管這個叫肌腱斷裂,民間的說法就是端腳筋。好在4名傷者被及時送醫,都沒有錯過最佳治療時機,可以治愈。

可惜,凶手身手了得,出現,傷人,離開幾乎是在瞬間完成,傷者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凶手就已經離開了。”

閆儒玉問道:“四名傷者中,有沒有一個在公園教老頭老太打太極拳的騙子?”

“沒有啊,”吳錯翻開手中的案宗道:“你看,4名受害者中有黑車司機,有銀行保安,有便利店店員,還有一個小包工頭,沒有你說的什麼騙子。”

“那現在已經有五起案件了。”

這下輪到吳錯驚愕了,“那個,你等等,我有點跟不上,你又漲本事了?未卜先知?”

閆儒玉突然挺想逗逗吳錯。

“是啊,東海公園裏有個騙子,組織了一大幫老頭老太,教人家打太極是假,騙錢是真,昨天也被人挑了腳筋,你去查查就知道了。”

“我靠,老閆,你怎麼知道的?……你可別耍我!凶手很可能繼續作案,上麵給的壓力巨大啊!”

“孫子耍你,”看吳錯真著急了,閆儒玉道:“好吧,不開玩笑了,這消息是門衛大爺早晨告訴我的,
看來有必要去詳細了解一下。”

當閆儒玉和吳錯再次來到市廳大門口,門衛大爺依舊笑呵呵地打著招呼:“又有案子了?”
“又有案子了,有人腳筋被挑了。”

門衛大爺瞬間明白了兩人的來意。

“你們想問我早上說的那件事吧?”

“是。”

“嗨,我也是聽人說的,就是每天早上跟我一塊晨練的老李頭兒。

他有一陣子被忽悠著去學太極,交了一千多塊呢,後來我勸了他好多次,他才相信上當了。

那人家也不給退錢啊,隻當花錢買個教訓唄。

今天早上晨練的時候,那個騙子大師沒來,跟太極學員們一打聽,這才知道,大師腳筋被人挑了!

這下可好,騙子身份被識破了,學員們都鬧著退錢呢,我聽說已經有代表去醫院談判了。”

吳錯皺眉道:“昨晚出事,今天還沒有接到報案……”

“嗨!”門衛大爺向吳錯丟來一個“你真是個傻白甜”的眼神,“他才不會報案呢!自己做著詐騙的事兒,哪兒敢找警察啊,再說,一報案,太極大師被挑腳筋的事兒傳揚開來,以後他還怎麼騙人?!”

“您能帶我們找到這位受害者嗎?”閆儒玉道:“他是最後一位受害者, 或許,他能提供一些有用的凶手信息。”

“沒問題,咱在公安廳門口幹了十幾年門衛,這點覺悟還是有的,配合警方辦案嘛!”

“那就太感謝了!”

也不知門衛大爺用了些什麼招數,下午顏如玉和吳錯就來到了騙子所在的醫院。

大師是個挺敦實的男人,肚腩微微鼓起,臉上油光滿麵,還謝了頂,躺在病床上愁眉苦臉,真看不出功夫傳人的樣子。

一旁,大師的媳婦正在削蘋果,一邊削一邊叨念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還是咱們家犯什麼忌諱了?這種天災人禍怎麼就讓你趕上了?”

大師歎了口氣,“別盡說沒用的。錢的事最後咋說的?”

“還能咋說,裝可憐唄。

我咬死了不給退錢,那些老頭兒老太還能怎麼著?

咱們這是有償教學,你天天在那兒教,他們學藝不精不能怪你。

我算是想明白了,大不了他們去報案,哼哼,量警察也不能把咱怎麼樣,咱現在可是受害者……”

一席話,門外的閆儒玉和吳錯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進門,大師媳婦直接將兩人當成了醫托兒,不耐煩道:“我們不轉院,不買藥,也不需要外院的專家,出去出去!”

“你們不是受害者嗎?受害了為什麼不報警?”

閆儒玉亮出警官證,大師媳婦立馬閉了嘴,大師也從床上爬了起來。

“呦,哪兒幹麻煩兩位,我們哪兒是什麼受害者,女人家的啥也不懂,別聽她瞎說!”

閆儒玉一笑,淡定坐下,“不麻煩,為人民服務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0:58 AM

第108章 斷腳筋(二)

大師兩口子對視一眼,訕笑看著閆儒玉。

“警官,您是來……?”大師試探道。

“例行詢問。本市已經發生了四起挑腳筋事件,你這是第五起。

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凶手的受害者,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是為這個啊,”大師鬆了口氣,“我也沒看清,當時天太黑。”

吳錯冷哼一聲,“你不是太極大師嗎?”

大師撓了撓頭,坦然道:“他那是偷襲,我事先沒準備,要是公平較量,我會受傷?!”

吳錯撇了撇嘴,閆儒玉卻接過話頭道:“還是說說傷你的凶手吧,能具體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顯然,閆儒玉並不關心眼前此人是不是騙子,他對挑人腳筋的凶手更感興趣。

“就是昨晚上,我……我跟徒弟們一起喝酒聚會……”確定閆儒玉隻是在仔細聽,並沒有其餘的情緒,大師才繼續道:“徒弟們給我找了個小妹,你懂的,這也是徒弟們的心意……然後,從飯局到賓館也就兩三百米路程吧,中間有一條小巷……”

大師說這些的時候,吳錯詫異地看著大師的老婆。

這個女人很淡定,似乎早就對老公的拈花惹草習以為常。

反倒是吳錯探究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幹脆起身,拿著暖瓶出了病房。

“走到巷子中間,一個人突然從牆上跳了下來,當時我嚇得都愣住了,還以為是打劫的。

那人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推了我一下,他勁兒可真大,隻用了一隻手,我就摔倒了。

然後,腳脖子一涼,等我再看,他已經不見了。

看身型,他是個男的,個子不高……嗯,大概比你矮一點……”大師指著閆儒玉道:“跟你一樣,挺瘦的。”

“麵部特征呢?”吳錯問道。

“蒙著臉,沒看見,不過……那人的衣服有點……嗯……奇怪。”

“奇怪?”

“就跟電視劇裏的夜行衣似的,對對對!就是那種感覺,古裝電視劇看過吧?”

閆儒玉懵了。

夜行衣?古裝電視劇?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吳錯卻低聲道:“沒錯!其餘四名受害者也有相關描述,說凶手著裝怪異。”

閆儒玉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期間他還掏出了煙,礙於這裏是病房,隻好又收起。

“當時那個妓女在幹嘛?”

“啊?”

“那個準備跟你開房的妓女,她當時在幹嘛?”

“嚇傻了吧可能,我發現自己受傷的時候,她正往巷子口跑呢,露水交情,誰顧得上誰啊?120還是
我自己打的呢!”

“你是說,她目睹了凶手傷害你的整個過程?”

“那肯定啊,她就在跟前,凶手還跟她說了一句話呢!好像是讓她別管閑事。”

閆儒玉上前一步,“你確定?凶手說的是讓她別管閑事?原話你還記得嗎?”

大師搖頭,“我確定就是這個意思,原話……真不記得了。”

“你最近有沒有跟誰有過節?”

“這個……”大師心虛地看了兩人一眼,“那個……就是……”

閆儒玉麵無表情道:“有什麼說什麼,我們現在是在查挑腳筋的案子,其餘的不歸我們管。”

大師尷尬一笑,“嗨!有幾個老頭老太,總想找我退錢。錢肯定是不能退,就爭執過幾次。除了這個就沒什麼矛盾了。

不過,說實話,我覺得吧,凶手肯定不是這些人,就憑他們那老胳膊老腿?夠嗆!

你們是沒見過那個凶手啊!簡直是武林高手世外高人……”

吳錯從手中的文件夾裏掏出四張照片,正是其餘四名受害者。

“你認識這四個人嗎?”吳錯問道。

大師接過來一看,“不認識。”

接下來大師就再沒提供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

臨走,閆儒玉鄭重地將一張名片遞給大師,並道:“你再好好想想,最近還得罪過什麼人,小事也別漏過,傷你的肯定是跟你有過節的人。”

“行!我要是想到什麼,第一時間向您彙報。”

出了病房,吳錯問道:“你怎麼知道凶手一定跟他有過節?說不定是無差別犯罪呢?”

“無差別犯罪就不必警告妓女了。

凶手讓妓女別管閑事,說明他下手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那位假大師!

通常,有明確目標的犯罪都是因為凶手與被害人存在過節,也就是所謂的動機。”

“你的意思是,其餘四人也跟凶手有過節?”

“對!”

“可是……五名受害人沒有任何交集!好像,也沒什麼共同點!”

閆儒玉一邊翻案宗一邊道:“其中三個人有共同點。

銀行保安、黑車司機、便利店店員,都屬於服務行業吧?

要是把共同點的含義放寬,包工頭、假大師的營生跟前三種服務崗位一樣,要接觸形形色色的人。

凶手可能就是他們共同接觸過的某個人。”

出了醫院大門,吳錯掏出一根煙點上,又給閆儒玉遞上一根,抽了一口才道:“老閆,我有個想
法。”

“維少?”閆儒玉問道:“你懷疑他?”

吳錯往一旁跳了一步,“我靠!你是不是會腦電波交流?這你也能猜到?”

閆儒玉挑起嘴角一笑,“每次遇見棘手的對手,你就是這種表情……維少,的確是個棘手的對手。

我一開始也想到了他,但凶手不是他。”

“為什麼?”

“你忘了?他腿瘸,五名受害者對凶手的描述中,沒有一個提到這一特征的。”

吳錯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性!”

“不怪你記性差,維少身手太好,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瘸腿。不過……”閆儒玉揉了揉眉心道:“真是頭疼,最近怎麼淨遇見奇葩?真想把維少跟這個凶手關一起,看看誰的戰鬥力強。”

“你才是奇葩吧?!”這話吳錯隻是在心裏想了一下,沒敢說出來。

“或許……維少認識這個凶手?……”閆儒玉自言自語道:“總感覺這兩尊神在一個頻率上,他們的世界……反正我是不懂……要不,把維少找出來問問?”

吳錯撇了撇嘴:“怎麼找?還去刨人家祖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01 AM

第109章 斷腳筋(三)

閆儒玉不可能去挖人祖墳,卻告訴了吳錯一個關於維少的猜想。

“我調查了曹耀華,就是那座墳的主人。

曹耀華,生前是東邦地產的董事長。”

“東邦地產?有點耳熟啊。”

閆儒玉點頭,“的確是挺遙遠的事兒了,咱們小時候東邦地產可是個了不得的企業,京北市的好幾處老商圈就是東邦地產建起來的。

隻不過,近幾年拆遷翻新,老建築已經拆得七七八八了。”

“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說來也奇怪,那麼大的一家企業,好像瞬間消失了。”

閆儒玉點頭,“是啊,我托金子多查了當年的稅務資料,可惜那個年代的電子存檔資料太少,一無所獲。

我又跟老徐打聽了當年的事兒,老徐也隻是模模糊糊地記得,好像是因為曹耀華突然去世,群龍無首,東邦迅速被幾個核心管理者掏空,很快就破產了。

這隻是一種坊間傳聞,還有一種說法。據說曹耀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還有他不能得罪的人?”吳錯無法想象。

“自古商不與官鬥,他犯了大忌,被人害死了。”

“你的意思是……曹耀華被當官的害死了?”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這不過是坊間傳聞,沒有任何證據。

不過我查到曹耀華有個兒子,名叫曹維。

自從曹耀華去世,他的老婆和兒子就失蹤了,算起來,如果他兒子還活著,應該跟那個維少年紀差不多。”

吳錯聳聳肩道:“維少就是曹維,也就是曹耀華的兒子,這不難猜。”他在等著閆儒玉的下文,他相信,閆儒玉的調查絕不會如此流於表麵。

“曹耀華的兒子還不足以引起我的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他為什麼要幫我們,尤其是20年前那件事上。

他在轎子胡同裏幫了我們一次,使我們拿到了那盤錄音帶。

緊接著,北郊墓園的那次見麵,他又給出提示,說錄音帶裏說話的人正是他的父親曹耀華。

這次提示其實已經很明顯了,曹耀華的死,與你我父母的死有著某種聯係。”

吳錯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道:“這我也想過,會不會是你我的父母調查過曹耀華的死,他們因為查
案被牽扯進了官商之間的矛盾,或者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所以被害了。”

“這是一種合理的推測,可是時間對不上,根據曹耀華墓碑上的死亡時間,他是在你我父母之後死的,期間相隔了近兩個月。”

“會不會是曹耀華的死亡時間造假?”吳錯問到。

“不會。”閆儒玉回答得十分篤信。

“你怎麼知道?”

“如果有人為了掩蓋他的死亡時間而給他刻了一個假墓碑,那至少應該做一個與他身份相符的更加土豪的墓碑。

你看他現在那塊碑,不能說寒磣吧,至少是中規中矩,很樸素,應該是維少的母親為亡夫所立的墓碑,我想,那時他們一定已經家道中落了。”

“那可就複雜了……”吳錯皺眉道:“我想不出咱們的父母能跟這個曹耀華有什麼關係。”

“我也想不出,所以要換個思路。”

“換個思路?”

“對,回到一開始的問題,維少為什麼要幫咱們?你不覺得,他跟咱們有點像嗎?”

吳錯看看自己的雙手,又想了想維少那雙幾十米外能用石子兒對目標百發百中的手。

“哪兒像了?”

“咱們都沒爸爸,而且,都不知道爸爸究竟為什麼死,不是嗎?”

吳錯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也在調查當年的事?”

“對!隻不過,他比咱們更早一步了解到了一些情況,比方說,咱們的父輩曾經有著某種交集。”

“可是,他沒必要告訴咱們啊!”

吳錯此話一出,立即得到了閆儒玉的讚賞。

“不得不說,老吳,你最近腦瓜子真靈光,好像突然開竅了!”

“啊?”吳錯自己倒沒反應過來。

“你問出了關鍵問題!”閆儒玉興奮道:“他究竟為什麼幫我們?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他幫我們,就意味著他想從我們這兒得到點什麼。

一定有什麼東西,是我們有,或者我們能夠得到,而他無法得到。

咱們就像三個玩拼圖遊戲的人,他已經頻出了上半部分,卻發現底下的拼圖在咱們手中,

雖然我還不清楚那拼圖究竟是什麼,但隻要知道了他的這一弱點,我就能設計將他引出來!”

“等等!”吳錯驚慌道:“你可別胡來,咱們先商量商量,行不?他那個身手,殺了你就跟玩兒似的,我是真怕。”

閆儒玉拍了拍吳錯的肩膀,“放心,你才是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至於我嘛,沒什麼危險。”

“等等!”吳錯更加錯愕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三抖,“什麼計劃?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計劃?我讓
你先商量一下,意思是製定計劃的時候跟我商量,不是執行的時候臨時通知啊!”

“計劃還不成熟,我保證,執行之前一定跟你商量,行不?”閆儒玉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還是先解決手頭這個挑人腳筋的案子吧,你難道不覺得,咱們正好可以拿這個案子的凶手練練手嗎?”

吳錯撇了撇嘴:“唉,突然覺得腳筋疼,真的,老閆,不騙你,究竟誰拿誰練手啊?”

“切,少漲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閆儒玉白了吳錯一眼,“這案子恐怕得用笨辦法查了。”

“什麼笨辦法?”

“調監控錄像唄,既然兩名受害者分別是銀行保安和便利店店員,那咱們就調監控,重點看兩人受害前的一個月,有誰曾同時在銀行和便利店出現過。”

吳錯深吸了一口氣,“上千個小時的監控啊!嘖嘖嘖,老閆,你知道的,我最煩調監控了,能把人看死。”

“捷徑倒也有,不過,不保證一定有收獲。”

“什麼捷徑?”

“跟那個妓女聊聊,她是唯一的目擊者,或許她會有一些受害者所沒有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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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03 AM

第110章 斷腳筋(四)

夜幕降臨,兩人驅車趕往大師昨夜玩樂的夜總會。

夜總會大廳富麗堂皇,十幾個打扮妖豔的女人靠牆而坐,吳錯和閆儒玉一進門,女人們就開始衝兩人招手。

吳錯目不斜視,閆儒玉卻大大方方朝女人們走了過去。

“小哥,來玩啊?”

一個起碼40歲的女人上前跟閆儒玉打著招呼。她笑的時候,粉渣噗嚕嚕直往下掉。

即便塗了厚厚的脂粉,仍然遮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哎呦,兩位小哥兒,來玩啊。”

閆儒玉也衝那女人笑,同時亮出了警官證。

“公事。”

女人臉上的笑不變,卻不動聲色地衝其餘的年輕女人使著眼色。

“我們這兒可是最守法的,兩位能來我們這兒辦什麼公事?要不,我找兩個小妹妹給兩位放鬆放鬆?”

精神潔癖嚴重的吳錯一聽這話,胃裏直是翻江倒海,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就露了怯,一個小姑娘立即上前,假意扶住吳錯,實際上卻是結結實實抱住了吳錯的胳膊。

“就是啊,警官,什麼公事能比我們這兒的娛樂活動有意思?”

吳錯身體僵硬,腦袋裏也是一片空白,強忍住來一個背摔的衝動。

閆儒玉一把拉住那姑娘,打太極似的將她推回老女人旁邊,沉下臉來,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我們不是來掃黃的,不會擋你財路,你也別礙我們的事。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小雲的姑娘?你把她叫來。”

聽到此事與自己的生意無關,老女人先是鬆了口氣,才道:“小雲今天可沒來。”

她指著一個衣著暴露的瘦女孩兒道:“她跟小雲住一塊來著,不信你們問她!”

瘦女孩原本坐在一旁玩手機,事不關己的樣子,聽閆儒玉提到“小雲”,就主動站起來向前湊了兩步。

“你們是不是來查昨晚上的事?”她問道。

“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小雲跟你說什麼了?”

女人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又衝兩人揮了揮煙盒,兩人搖頭表示不要,女人收起煙盒,這才繼續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昨晚上小雲點兒背,去酒店的路上客人的仇家找來,把客人砍傷了,錢也沒掙上,還嚇到半死,幸好那個壞人沒傷害他。”

“她怎麼知道歹徒是客人的仇人?”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她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她說那個人穿得可怪了,跟古代穿越來似的……”

閆儒玉知道從這兒打探不到更多消息了,於是打斷她道:“小雲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
“應該在家睡覺呢,我可以把地址給你們。”
……

按照瘦女人給的地址,兩人很快找到了小雲的住處。

那是一處三室兩廳的房子,租金不菲,兩個女孩租住還是挺奢侈的,可見她們收入不錯。

空出的一間屋子竟然用來養了一隻哈士奇,吳錯看了直搖頭,一個勁兒在心裏感歎人不如狗。

不過,更令他看不順眼的事很快就讓他忘了狗的存在。

小雲和瘦女人竟然都有男朋友,兩名男朋友分別坐在兩間臥室的電腦前,電腦音響傳來喊打喊殺的聲音。

顯然,兩人正在打遊戲。

吳錯和閆儒玉說明來意,被小雲讓進了屋,她喊了好幾次,她的男朋友才離開電腦從臥室走出來。

小雲是個長相可愛的女孩,圓臉,皮膚挺白,除了黑眼圈有點重,總體算得上好看。

她男友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戴著黑框眼鏡,臉上有幾顆痘痘,頭發染成了黃色,一落座就把手搭在了小雲大腿上。

小雲還未說話,她男友先道:“警察叔叔,這事兒你們可得管啊,昨晚上都把寶寶嚇壞了。”

說完,他又轉向小雲道:“是吧?寶寶?”

小雲點了點頭。

看著這對奇葩,閆儒玉和吳錯開啟了眼神交流模式。

吳錯:我靠,他好像知道自己女朋友是幹那個的!

閆儒玉:何止,你沒看出來?這倆男朋友就是靠女人養著的!

吳錯:還要不要臉?!這算什麼男人?!

閆儒玉:跟你有啥關係?又沒花你錢!詢問目擊者,這才是咱們的任務!沒必要對他們做道德評價!

接收到閆儒玉的信息,吳錯深吸了幾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

“小雲,能跟我們講講昨晚的事嗎?”

小雲還沒開口,她的男友先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道:“沒事,寶寶,有我呢。”

“嗯。”

兩人秀完恩愛,小雲才道:“昨晚我跟客人往酒店走的時候,突然從牆頭跳出來一個壞人, 他蒙著臉,手裏拿著玻璃碴……”

“等等,他拿的是玻璃碴?你確定?”

“確定!我當時還在想呢,這人可真怪,來打劫連個刀都沒有,也不怕割了自己的手。”

“割到手?所以,他是徒手拿著玻璃碴,沒戴手套?”

“對!

他可真厲害,兩下就把我的客人弄傷了。

我當時就想,完了,巷子裏就寶寶一個人……”

說這話時,小雲看向男朋友,可憐兮兮的樣子,男朋友則將她攬入懷中,還衝吳錯道:“我女朋友膽子小。”

吳錯心中一萬頭*呼嘯而過,恨不得給這個渣男一拳,麵上卻還得保持理解的微笑。

好氣!

快氣死了!

好在,小雲從男友懷裏露了個腦袋出來,繼續講道:“那個人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跟我說這是他倆的私事,跟我沒關係,讓我少管閑事……”

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

兩人之間的私事!果然有過節!

“還有,那個人……臉上好像有一條傷疤,就在這兒……”小雲從男友懷裏掙出來,指著自己左側眉毛尖的位置繼續道:“我隱約看見他這兒有點反光好像是有道傷疤。”

吳錯立馬將這條信息記錄在筆記本上。

“當時的情況,我就記得這些,全都告訴你們了。”說著話,小雲又靠在了男友身上。

吳錯和閆儒玉還沒來得及表示,小雲的男友先道:“警官,我聽說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不是有獎勵嗎?……”

閆儒玉一把抓住即將爆發的吳錯,將他拖到門口,丟下一句“會有人通知你們領獎金的”,就將吳錯拽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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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06 AM

第111章 斷腳筋(五)

嘭——

吳錯的拳頭在汽車方向盤上砸了一下,還不解恨道:“這種爛人,就應該把他……”

“你能把他怎麼樣?”閆儒玉點了一根煙,淡定地吸了一口,“我們隻負責維護規則,而不是製定規則,別越界。”

吳錯知道與閆儒玉這樣一個能在案件中保持100%理智的人,根本沒法討論這個問題,索性專心開車。

到了一處紅綠燈,閉目養神的閆儒玉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老吳,你這樣,挺好。”

吳錯過了5秒才回過味兒來,不可思議地差點踩下油門。

“什……什麼?”

紅燈變為綠燈,吳錯有些手忙腳亂地啟動了車子。

“我說,你這樣才更像是活著。這樣……挺好。”

吳錯大概明白閆儒玉的意思,卻又不甚明白。

他隻是知道,閆儒玉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有些憂傷。

隻一瞬間,閆儒玉又笑得人畜無害。

“喂,開車看路。”

“哦。”

吳錯覺得,自己最近有可能出車禍,應該買份保險。

市廳。

對銀行監控和便利店監控的比對已經有了結果,一名嫌疑人的麵部特征被警方紀錄了下來。

“這麼快?”

兩人對這次監控比對的速度嗔目結舌。

金子多指著自己電腦上的程序道:“多虧了它。”

“我以前試著寫過一個人臉識別程序,可惜那時候這方麵的技術還不成熟,有些模塊隻存在於設想中。

這兩年技術有所發展,聽說咱們要對上千小時的監控視頻進行比對,我就加班把這個程序完善了出來。

嘿嘿,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嘖嘖,小金子,問你個事兒,”吳錯壓低了聲音鄭重道:“你說,我要是把你要到重案一組來,你們科長能放人不?”

“這……”金子多求助地看著閆儒玉。

閆儒玉一把將吳錯推開,“別理這個死變態,咱們說案子。”

金子多收起竊笑,正色道:“監控內發現的男子身材偏瘦,身高大約176左右。

銀行和便利店的監控中,該嫌疑人的衣著並不相同,但他的衣著總體比較破舊和簡陋,應該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人。

他在上月17號和25號分別去過兩名受害者工作的銀行和便利店。

值得注意的是,他在銀行和便利店與兩名受害人發生過口角。”

金子多一邊說,一邊將監控錄像調整到嫌疑人在銀行的片段。

監控畫麵中,隻見一名身穿舊迷彩服,腳穿黑布鞋的年輕男子走進銀行,保安上前,兩人交談了幾
句之後,男子被保安引導到了自動取號機前,取了一張號碼紙。

保安示意男子在等候區稍坐一會兒,男子照做。

該男子正是金子多所說的嫌疑人。

不一會兒,一號窗口空出來了,輪到嫌疑人去辦理業務,恰在此時一名身穿銀行工作服的男人上前,站在一號窗口,加塞辦起了業務。

嫌疑人站在一號窗口前的等候線外,等待了大約十分鍾,可加塞者的業務似乎特別複雜,始終沒有要辦完的意思。

好幾個排號在嫌疑人之後的人都在其它窗口辦完了業務。

嫌疑人耐心耗盡,上前詢問。

視頻畫麵上沒有聲音,但不難看出,加塞者和一號窗口的銀行櫃員對嫌疑人態度並不好,一臉的嫌
棄,嫌疑人情緒激動地揮舞了幾下手臂,雙方爭執較為激烈。

這時保安上前,對嫌疑人進行推搡,將嫌疑人擋在距離一號櫃台一米開外的地方。

最後,保安甚至拿出了腰間的警棍以示威脅。

嫌疑人無奈,隻能離開,走到銀行大門前,嫌疑人還回頭,伸手指著保安,說了一句話。

“我猜這是在放狠話。”金子多道。

“嗯,從口型來看,是問候人家祖宗呢。”閆儒玉道。

“不過,這銀行也太氣人了,服務行業幹到這份兒上,也是沒誰了。”吳錯氣憤得攥緊了拳頭。

“勢利眼罷了,要是換個衣著光鮮的人,或者一個卡裏有成百上千萬的大客戶,這些人保準跪舔。”一旁的明輝也很是憤憤不平。

不得不說,這小姑娘損起人來嘴可夠毒的,跟閆儒玉有得一拚。

“那個……咱們還是看看便利店的監控吧。”小白做最後陳詞。

別說,這家夥的冷靜倒也跟閆儒玉有幾分像。

金子多打開便利店的監控視頻片段。

那是一個雨天,雨還不小,店長正忙著在門口鋪上防滑用的硬紙板,收銀台裏隻有一個小姑娘。

這時嫌疑人進店了。

嫌疑人手裏明明拿著雨傘,上衣卻還是被淋濕透了,頭發上也全是水珠。

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他的傘壞了,折疊傘上,兩根傘骨四仰八叉地支棱著,顯然已經打不成了。

嫌疑人將破傘夾在腋下,來到擺著雨傘的貨架前挑選起來,卻沒注意身後貨架上的紅酒。

支棱著的壞傘骨一不小心就碰翻了一瓶紅酒。

紅酒如多米諾骨牌,劈裏啪啦掉下來5瓶,瞬間便利店的地麵開花,紅彤彤的一大片。

嫌疑人被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的鞋子都被紅酒浸透了。

女店員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指著嫌疑人,口中不知喊了句什麼。

一名男店員從收銀台後的儲物間出來,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揪住了嫌疑人的衣領。

嫌疑人手上比劃著,口中不知說著什麼。

店長急忙趕到兩人跟前,先讓店員放手,接著應該是詢問了情況。

兩名店員一直極不禮貌地指著嫌疑人。

嫌疑人很焦急,搓著手不時說一句什麼,最後還將口袋裏的錢都掏了出來。

可惜他的口袋裏總共也沒幾張錢,最大的麵值不過20元,顯然並不足以賠償打碎的紅酒。

店長並未難為嫌疑人,收了錢,示意嫌疑人離開。

倒是那名男店員,一直在旁罵罵咧咧,指指點點。

嫌疑人轉身離開,還沒出店門,卻又被這名店員叫了回來,店員拿出抹布、水桶和拖把,嫌疑人接
過,將地上的紅酒拖幹淨,又將貨架底層的濺上了紅酒的商品一一擦幹淨。

期間,男店員朝著嫌疑人拖幹淨的地麵上吐了一口痰,嫌疑人一愣,表情厭惡,卻還是將痰拖幹淨了。

收拾妥當以後,嫌疑人離開,視頻結束。

在新一輪人情冷暖的感慨開始之前,閆儒玉道:“從視頻中看到,嫌疑人左側額角有一道疑似傷疤的痕跡,與目擊者描述一致……”

“等等,哪兒看出來有疤了?”吳錯問道。

其餘幾人也疑惑地看向閆儒玉。

閆儒玉接過鼠標,將銀行的視頻調出,快進,暫停,播放。

就在嫌疑人走到門口,並扭頭回來放狠話的時候,短暫的幾秒鍾,陽光以一個傾斜的角度照在嫌疑人左臉上,他眉尾處有一道幾不可查的反光一閃而過。

吳錯將視頻慢放,幾人這才看清了那道反光。

“老閆你是人嗎?!”

閆儒玉笑著聳了聳肩,“把嫌疑人照片發給其餘三名受害者,看他們是否見過這名嫌疑人,尤其是有沒有與其發生過矛盾。”

小白猶豫著說道:“我覺得……凶手不是他。”

“說說你的依據。”

“據被害人描述,凶手是一個身手矯健的人,可是這個人……碰翻紅酒的行為……嗯,至少能看出他顧頭不顧尾,不像身手厲害的樣子。”

閆儒玉點頭,“有道理,但他是一條線索,而且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條線索,不妨再往下查一查,直至新的線索出現,或者確定這是一條死路。”

小白應聲,表示明白了。

很快,另一名受害者傳回了消息。

包工頭表示,他認識嫌疑人!嫌疑人曾是他手下的一名工人!

“他叫楊廣柱,在我這兒幹了有一年多了,一直都是小工,一個多月前走了。”

“為什麼走?你們之間發生不愉快了,對嗎?”

“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09 AM

第112章 斷腳筋(六)

楊廣柱。

金子多記下了這個名字,很快就查到了此人的暫住地點。

“我去蹲點盯人!”小白自告奮勇。

有了上次被牛蘇傑綁架的先例,吳錯哪兒還敢讓小白去蹲點,趕緊伸手將他拉住,並以手勢告訴他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電話裏,吳錯還想跟包工頭多了解一些楊廣柱的信息,可包工頭卻一直支支吾吾。

眾人於是明白了,包工頭肯定也和監控視頻裏的兩名受害者一樣,做了什麼違背道德的事。

閆儒玉開門見山道:“隻要不是重案,都不歸我們管,所以,你還是坦誠些,這樣咱們都方便。”

包工頭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電話裏不時傳來滋滋啦啦的雜音,他應該是捂住了聽筒跟身邊人商量著什麼。

“警官,我現在不方便談這個,要不名天早上咱們麵談,你看怎麼樣?”

“可以,那明早我們去你家。”

還未到第二天早晨,僅剩的一名受害者——黑車司機也反饋回了信息。

黑車司機隱約記得載過這麼一位乘客,他覺得對方是外地人,什麼也不懂,就多要了一倍的價錢。

車距離指定地點還有好幾公裏,他看到路旁有人打車,就硬說已經到地方了,並強行讓乘客下了車。

吳錯對眾人道:“嫌疑人果然跟五名受害者都存在交集,確定其身份以後就可以實施抓捕了。”

閆儒玉皺眉道:“抓捕?恐怕還不行,僅憑他與五人有交集有矛盾,不能證明凶手就是他。我們還缺少證據。”

“凶器!”吳錯道:“凶器不好找啊,受害者和目擊證人對凶器的描述各有不同。”

明輝一邊翻看案宗一邊道:“有兩個說凶器是刀的,一個說是玻璃碴的,還有三個根本沒看清。”

閆儒玉揉著眉心道:“玻璃碴的可能性更大。”

“有兩名受害者說凶器是刀啊!”

閆儒玉接過案宗,一邊翻看一邊道:“可是,這兩個人一開始也說沒看清,後來才改口表示是刀。”
見眾人疑惑,閆儒玉解釋道:“人的大腦會根據已有經驗,自動腦補未知信息。有時候,人會被自己的大腦欺騙。

簡單來說,當你看到某家大門前掛著鎖,你的大腦反饋的第一信息是:這家現在沒人。你甚至感覺不到大腦將'掛鎖'轉換成'沒人'的過程。

再想想本案的被害人,他們其實並沒有看清凶器的樣子,他們看到的事實是,自己的腳筋被瞬間挑斷。

而根據經驗,既足夠鋒利又十分常見的,隻有刀!

所以大腦會給出暗示:凶器是刀!

我們做刑警的,應該進行有意識的訓練,對大腦的此類暗示形成免疫,這對破案有好處。

我之所以更相信目擊者小雲的說法——她說凶器是玻璃碴,是因為小雲的描述更加具體,且還有她當時的心理活動——因為凶器是玻璃碴,所以她覺得奇怪,凶手難道不怕割到手?——這就是她當時的心理活動。

她是唯一一個有時間關注凶手的人,且她的說法簡單、清晰,並包含心理活動的細節,由此可見她的說法更可信。”

閆儒玉解釋完,掃視一圈,意思是“你們這些凡人明白了嗎?”

明輝問道:“無論凶器是什麼,還是一樣沒頭緒啊。”

吳錯卻激動道:“不一樣!如果是匕首,凶手一定會隨身攜帶,即便犯案後要扔掉,也會妥善處理,我們沒那麼容易找到!但如果是玻璃碴……”

閆儒玉微笑挑眉,“如果是玻璃碴這種不易攜帶的東西……凶手很可能是在現場附近撿拾的,作案後又隨手丟棄在現場附近。”

吳錯已經迫不及待地走向了門口,“立即對第五起挑腳筋案的現場附近進行地毯式搜查,主要搜查附近的垃圾桶、垃圾堆,以及案發小巷的路麵。”

小白舉手問到:“那個……不用盯著楊廣柱嗎?”

“我聯係楊廣柱暫住地的片區派出所,讓他們幫忙頂著,這種事地方派出所做起來輕車熟路,咱們也好集中人手搜尋凶器,找到凶器才是關鍵!”

第二天一早,對包工頭的詢問也取得了進展。

閆儒玉和吳錯趕到時,包工頭還在家中養傷,基本無法下床走動。

看起來他已經做好了被鄙視的心理準備,沒有做什麼鋪墊,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與嫌疑人之間的矛盾。

“我跟楊廣柱的事兒,說起來就一個字兒——錢。

他在我這兒幹活,就是工地上的小工,一天200塊錢,工地管吃管住,幹了有一年多吧。

剛開始我資金還算可以,每月10號準能把錢發下去,後來接連包了兩個工程,錢都用在工程材料上了,工程幹完了對方卻遲遲不結賬。

我這兒手頭緊,工人的錢就發不下去了。

沒錢,就接不了工程,沒工程,掙不上錢,死活工人的工資是發不下去了。我能有什麼辦法,隻能拖著。

其實這種事兒在我們這行還挺普遍的,不是我們包公的耍賴,是上家跟我們耍賴,真不能怪我們。

你看那些被農民工堵在家的,被人跳樓威脅的,還不都是我們,我們是在中間受夾板氣啊!”

“咱們還是繼續說楊廣柱吧。”吳錯提醒道。

“哦,對對對,楊廣柱。

我不是欠了他的錢嘛,大概3萬吧,他就組織了一群農民工,整天在我家門口堵著,還差點把我的車抬走。

拜他所賜,我的名聲在我們小區可算是臭大街了。

可是,我隻是天天躲在家不出門而已,可沒敢把他們怎麼著。

現在農民工多吃香啊,有專門的法律去保護,我聽說還有專門幫他們討薪的律師,是吧?

所以說,我不敢得罪這些人啊!

要說我跟楊廣柱有什麼過節,那就隻有欠他錢這一條。

警官,你們看看我這腿,腳脖子上這麼大個兒的口子啊!”

包工頭拍了拍自己的腿,一邊比劃一邊道:“楊廣柱也忒狠了,至於嗎?他實在是……”

閆儒玉打斷包工頭道:“你不是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嗎?怎麼大半夜被人在外頭挑了腳筋?”

包工頭一愣,訕笑道:“也不能老在家呆著,半夜他們走了,我也出門放鬆放鬆。”

兩人自然明白他所說的放鬆放鬆是什麼意思,閆儒玉麵色如常,吳錯則是硬把厭惡的神色忍了回去。

包工頭又道:“不過,還真別說,自從我被挑了腳筋,楊廣柱就再也沒鬧過事兒!”

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這個楊廣柱的嫌疑更重了!

第二天下午,對小巷附近的搜查工作有了進展,明輝在巷口一戶人家門口的垃圾桶內發現了一片沾有血跡的玻璃碴。

將玻璃碴送市廳檢驗,其上的血跡與最後一名傷者——假大師DNA一致,且玻璃碴上留有3枚指紋。

“立即采集楊廣柱指紋進行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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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15 AM

第113章 斷腳筋(七)

指紋比對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不是他……指紋不是楊廣柱的。”

吳錯雖然不願承認這一結果,但他自己就是痕檢專業的,他親自對指紋進行了比對。

“這條線徹底斷了。”吳錯無比沮喪地公布結果。

金子多補充道:“我將玻璃碴上采集到的指紋在指紋庫裏進行了比對,沒有任何收獲,看來這名凶手沒有前科。”

案件再次陷入僵局,重案一組每個人都是百思不解。

一個人與同一案件的五名受害者都存在過節,同時,五名受害者之間並無任何交集。

這樣的概率也太低了!

而這個人還不是凶手!

難道這僅僅是巧合?偵查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

眾人看著白板上的案件信息糾結時,閆儒玉卻並不在市廳。

指紋比對結果一出來,吳錯就給閆儒玉打了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再打,幹脆關機了。

“我去,這家夥躲哪兒去了?”

閆儒玉沒躲,不僅沒躲,還相當招搖。

此刻,他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孫朗的辦公室裏。

孫朗,本市最成功的房地產商人,繼曹耀華之後。

他的辦公室自然是富麗堂皇,將近4米的挑高,使得天花板上有足夠的空間做出雕梁畫棟的吊頂。

巨大的水晶燈,精致的油畫,跟床一樣大的辦公桌,整麵牆的落地窗。

對孫朗來說,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

此刻,眼前的年輕人徹底吸引了孫朗的注意。

“你說……誰?”

“曹維,曹耀華的兒子,來找你們了。”

孫朗沉默了足有十分鍾。

之後,他拿起桌上的電話,隻撥了一個號碼,並說道:“今天下午所有行程取消……對,所有行程……我知道那件事,你幫我重新約時間。”

看到孫朗如此反應,閆儒玉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

推測對了!

“你為什麼告訴我曹維的事?”

“因為我也在找他。”

“你?”

“私事。”閆儒玉簡單利落地堵住了孫朗的窺探欲,繼續道:“你也應該找找他,主動把舊事說清楚,解開誤會,總好過他找到你麵前質問,那樣就太尷尬了。”

孫朗顯然不是那種三兩句話就被人嚇住的土鱉,他道:“我有什麼好怕的,他一個人,能把我怎麼樣?”

“呵呵。”

閆儒玉隻笑了一聲,直視著孫朗不再說話。

不多時,孫朗的目光開始退卻。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況且對方還是一個與他有著殺父之仇的賊。

目光一退卻,他的狡辯和假裝強勢就不攻自破了,閆儒玉繼續道:“所以,我建議,我們合作把維少找出來。”

“怎麼合作?”

“很簡單,讓我跟在你身邊。”

“就這樣?”

“就這樣。”

孫朗靠在老板椅上的脊背向前傾了傾,使他能夠近一些看看閆儒玉。

似乎這樣就能把閆儒玉看個透徹。

“我能問問原因嗎?為什麼你跟在我身邊就能找到維少?”

“因為他絕對想不到我會在你身邊,也絕對不希望我跟你走得太近。”

孫朗還想問,閆儒玉卻道:“隻能告訴你這些。”

這個在商場上馳騁多年的40多歲的成功人士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是個棘手的麻煩。

“閆先生,恕我直言,我現在懷疑你是競爭對手派來擾亂我計劃的,要知道,明天上午有一場特別重要的競標,所有競爭對手都在盯著我們的最終出價。”

閆儒玉起身,丟下一句“算了,我找別人,反正曹維的仇家不止你一個。”毫不猶豫地走到辦公室門口,伸手,開門。

“等等!”

閆儒玉背對著孫朗,挑起嘴角微微一笑,這一招總是管用的。

“你就這麼形影不離地跟著我,就行了?”孫朗問到。

“當然,”閆儒玉轉身,隨手拿起博古架上一瓶瓶身看起來十分考究的洋酒,“為了預祝我們順利找到曹維,喝一杯吧。”

也不管孫朗是否反對,閆儒玉隻管倒了兩杯酒,遞給孫朗一杯,與他碰了一下杯子,對著窗口的方向一飲而盡。

孫朗則隻是出於禮貌輕輕抿了一口。

“高興點,孫總,說不定曹維正在看著咱們呢。”

孫朗也向窗外看了一眼,終於喝幹了杯中的酒。

一個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被喚醒,從現在起,孫朗將夜夜不能安睡。

與孫朗合作究竟能不能找到曹維——也就是維少,閆儒玉心裏沒底。

他知道,有些人是找不到的,隻有等著他來找你。

好在,維少對閆儒玉依然抱有興趣。

這天晚上,閆儒玉陪同孫朗參加了一個酒會,就在他吐槽上流社會的食物都是些什麼鬼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先生,要不來碗炸醬麵?”一個身穿酒店服務員服裝的人微笑低聲說道。

維少!

他的嘴在笑,眼睛裏卻全是警告的意思。

閆儒玉回之以微笑,“炸醬麵就算了,不過,我想出去透透氣,卻忘了出去的路怎麼走,你能帶路嗎?”

“當然,活路小費200,死路不要錢。”

“嘖嘖,”閆儒玉掏出兩百塊遞給維少, “早知道我幹這多好,來錢真快。”

“少廢話,你跟孫朗怎麼回事?”出了酒會,來到酒店後院的一小塊空地,維少立即問到。

噗——

閆儒玉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的耐心有限。”

維少出言威脅,並亮出了手中的餐刀。

“我很受歡迎,這我知道,但是能讓你鋌而走險前來打探消息,我還是覺得無比榮幸。”

閆儒玉紳士地向維少一鞠躬,繼續道:“至於我跟孫朗,應該算是合作關係吧,我答應幫他把你找出來。”

“呵呵,那你就快做到了。”維少抬了抬手中餐刀。

閆儒玉謹慎地後撤一步,“恰恰相反,是他幫我找到了你。”

“你在找我?”

“對。”

“通過孫朗?”

“是。”

維少突然笑了,“我早該知道的……哈哈……這麼簡單的辦法你怎麼會想不到……”

“的確是個簡單的辦法。

想要弄清楚父親的死因,當然要從父親的熟人查起。

你父親的房產事業崩潰之後,隻花了半年時間,孫朗的公司迅速做大,好幾個原本屬於你父親的項目都被他接手了。

如果說京北市最有可能與你父親相熟的人,那一定是這個孫朗。

你會去調查他,而我隻要跟他走得夠近,就能引起你的注意,將你引出來。”

“好主意。”

這是維少發自內心的誇讚,可說出這話時維少的臉色卻很難看。

因為他發現,3個人正悄悄向他們靠近。

三個雖然也穿著酒店工作服,卻明顯比普通服務員身材魁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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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17 AM

第114章 斷腳筋(八)

閆儒玉也察覺到了危險,本著“該認慫時絕不逞強”的原則,他下意識第躲到了維少身後。

並臉不紅心不跳地問道:“喂,你能不能搞定?”

維少用實際行動作出了回答。

他一個跳起,左腿直掃向正麵襲來之人的腦袋。

那人後仰脖子躲避的時候,他伸出右腳結結實實揣在了對方胸膛上。

這一腳力道及重,直將那人踹得後退了六七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滾了半圈。

借著右腳的力道,維少橫身飛過近兩米距離,雙手一下子攀住了另一敵人的肩膀。

敵人伸手想要擒住維少的腕子,哪知維少靈活得像隻猴子,腰上一用力,翻身盤坐在了敵人肩膀上。

維少“哈”地一聲,身子向後一墜,硬生生將那大漢墜得向後踉蹌了兩步。

“哈!”

維少再次發力,大漢終於倒下,連帶著砸倒了第三個想要對閆儒玉動手的敵人。

不到一分鍾,三人倒的倒昏的昏,維少四下一看,低聲道:“這邊!”

閆儒玉一步不離地跟在維少身後,兩人迅速沿著酒店裏隱蔽的員工通道逃了出去。

上了車,維少一邊開車一邊道:“孫朗不是傻子,他一定會暗中派人盯著你。”

“正常,正常。”

“現在你我都暴露了。”

“正常,正常。”

維少被閆儒玉淡定的態度弄得連翻了幾個白眼。

閆儒玉覺得好笑,“舍不得孩子,還套什麼狼!”

“誰是孩子?!”維少鬱悶地砸了一下方向盤,幹脆轉移話題道:“你要找我,現在找到了,什麼事?”

“想請你幫我找個人,”閆儒玉也正色道:“有個高手,連挑了5個人的腳筋,你應該認識吧?”

“我……應該認識?……呵呵,閆警官什麼時候也開始靠運氣破案了?”

“因為隻要碰上你,運氣總不會太差。”

“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是個問題,”閆儒玉點了一根煙,“一開始,是你主動找我的,我才應該問問,你想得到什麼好
處?”

“你不知道?”維少詫異地看向閆儒玉。

“怎麼?我應該知道?”

“工作筆記!你父親的工作筆記!你難道沒見過?”

工作筆記?閆儒玉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迅速搜索了兒時不多的記憶。

沒見過這種東西,他確信。

“你怎麼會知道筆記的存在?”閆儒玉問道。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你父親臨死前辦過的案子都在筆記中有詳細記錄,裏麵寫明了我爸被捕及死亡的經過。”

“你爸……曹耀華……被捕?……他是被我爸抓起來的,是嗎?”閆儒玉有些疑惑。

“的確,他被你父親親手抓起來,然後就莫名其妙死在牢裏了,”維少看著閆儒玉的表情有些複雜,“我本以為,聽過轎子胡同搶來的錄音,再看了我父親的衣冠墳,你能想起點什麼……看來,你什麼也不知道。”

“以前是不知道,現在卻知道了,如果找到筆記,我會拿給你看。”

“哼!空頭支票!”維少煩躁地捋了捋頭發,“這麼說來,我白費工夫了。”

“急什麼,隻要筆記沒被銷毀,我就一定能找到。”閆儒玉一笑,“還是說說那位挑人腳筋的高手吧,你認識他,對嗎?”

“認識,但不能告訴你。不僅如此,還要千方百計阻止你們抓到他。”

“為什麼?”

“我欠他人情。”

“哦——”閆儒玉點頭思忖道:“你欠他人情,他欠一個叫楊廣柱的人的人情,所以他才會對欺負過楊廣柱的人出手,對嗎?”

“……”

“不回答,就是默認嘍,那麼,隻要查楊廣柱,看看究竟有誰欠過他人情——這個人情還絕對不會小——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凶手了。”

閆儒玉掏出手機,這就要給吳錯報信,卻被維少一把搶過了手機。

“放了他!他已經收手,再也不會做案了!”

“可以,抓不抓這個凶手,我無所謂。”

閆儒玉竟然答應得如此痛快,這出乎了維少的預料。

“不過……”

果然,還有下文。

“我隻能管住自己,別人要是把他抓了,你可別把帳往我頭上算。”

“你是說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警察?吳錯?”

閆儒玉挑了挑眉,搖頭道:“你真應該好好了解一下他,忽略如此重要的盟友,是你的損失。”

“盟友?呵呵,據我了解,他帶領的重案一組破案率之所以年年都是京北市刑警中的第一名, 全是

因為你的指點。沒有你,他什麼也不是。

哦,對了,他的父母也死於當年的大火,對吧?

除了這一點,我不知道他哪裏配做我的盟友。”

“嘖嘖嘖,”閆儒玉笑出了聲,“吳錯破的案子裏,我幫過忙的還不足五分之一。

你不必拿他跟我比,單獨看他這幾年的成績,也是可圈可點,他是個優秀的刑警,這不容否認。”

維少的臉沉了下去,閆儒玉卻笑得十分淡定,“讓吳錯去辦這個案子,你我都別插手,你敢嗎?”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因為你需要驗證一下盟友的水平,不是嗎?

況且,你父親的事,我也並非一無所知,做為回報,我可以將我知道的全告訴你。”

看著維少眼中稍縱即逝的動心,閆儒玉心中暗想:老吳,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

市廳,重案一組辦公室,吳錯叼著煙在屋裏溜達了一圈又一圈。

“排查楊廣柱的人際關係!”他終於做出了決定,“還有,他的銀行賬目往來,看是否有異常的帳目往來紀錄。”

“每月15號他都會往三張銀行卡裏各彙500元款,這算嗎?”金子多問道。

“彙給誰的?”吳錯道。

金子多一邊敲打鍵盤,一邊回答道:“有兩個是在讀大學生……這個楊廣柱,好像是在資助貧困學生啊!還有一個人……嗯?”

金子多將筆記本電腦推到吳錯麵前,“第三個接受楊廣柱彙款的銀行賬號……戶主也是一名大學生,但該人的戶籍信息顯示,半年前他就已經去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19 AM

第115章 斷腳筋(九)

“有取款紀錄嗎?”吳錯問道。

“有!楊廣柱每月15號將錢彙過去,16號錢準被取出來,取款地點是東廣省林溪市的某處取款機。

不過,可能是因為包工頭沒發工資,楊廣柱已經三個月沒向這三個賬號彙過錢了。”

“楊廣柱走了嗎?”吳錯問道。

“還沒,他挺關心這件案子,提取完他的指紋以後,就一直沒走,在大廳坐著呢。”

“快!請他來!”吳錯一馬當前衝出了重案一組辦公室。

不一會兒他和楊廣柱一起進了重案一組辦公室。

楊廣柱剛剛年過三十,麵容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黝黑的臉,粗糙的手,身上的迷彩服已經洗得發白。

一進辦公室,他局促地搓著手,吳錯請他坐下,他猶豫著不敢坐。

“別緊張,就是跟您了解一些情況,您喝點水。”小白將椅子往楊廣柱身旁挪了挪,還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楊廣柱屁股隻在椅子邊緣挨上一點,就問道:“俺聽說,有好幾個人受傷了?還都跟俺有關係?是
真的嗎?俺可真沒害過人啊,真不是我啊……”

吳錯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楊廣柱先別激動,“您先別擔心,我們並沒有說是您害人,這隻不過是例行詢問。我們聽說包工頭已經好幾個月沒給您工錢了,這些天您有生活來源嗎?”

一提起包工頭,楊廣柱情緒又激動了起來,“那個畜生!整天找女人,花天酒地,可是一提起俺們的工錢,他就哭窮,上有老母下有小地裝可憐,心黑啊!不是東西啊!……警官,你們得管啊!那可都是俺們的血汗錢!……”

吳錯很無奈,這座城市中有大量像楊廣柱這樣的體力勞動者,可他們並沒有得到公平的對待,甚至連最基本的勞動報酬都無法得到保障。

對這些,吳錯愛莫能助。

他隻能將話題往回扯。

“所以,這些天您有生活來源嗎?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楊廣柱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不好意思道:“嗨,你看俺這張嘴,還行,勉強還能吃飽肚子,前陣子俺的一個小老鄉也來京北了,他找著活兒了,在小區給人幹保安。他讓俺跟他同吃同住,可幫了俺的大忙,要不然俺可真活不下去了!”

“小老鄉?叫什麼?”吳錯道。

楊廣柱警覺道:“警官,怎麼了?他可是個老實孩子,不會做壞事的。”

楊廣柱有他獨特的敏銳,大概是怕給這位小老鄉——也就是他的飯票惹上麻煩,無論如何他都不肯說出此人的姓名。

吳錯隻得拿出殺手鐧:你不說我們遲早也能查到。

兩人僵持了不多時,楊廣柱就敗下陣來。

“行,俺告訴你,但他真是個老實孩子,俺們鄉下人在城裏找份工不容易,你們可別為難他,萬一害他丟了飯碗,俺的罪過可就大了……”

在吳錯的再三保證下,楊廣柱終於道:“他叫宋小二,是俺資助過的一個學生。

俺們村裏窮,家裏有勞力的都出來打工了,這兩年日子也的確稍微好過了點,可是,有些人家,家
庭情況特殊,沒有壯勞力,日子就不好過了。

宋小二他媽早死了,他爸開拖拉機的時候又趕上事故,拖拉機翻了,人當時就砸死了,那時候宋小二才這麼高吧……”

楊廣柱一邊伸手比劃,一邊繼續道:“宋家的兩個孩子可憐啊,俺就接濟他們點錢,讓他們有口飯吃。

兩個孩子也爭氣,上了俺們那兒的一所文武學校,去年跟人比武還拿過獎呢,這不,宋小二一畢業就來京北找我了,還說要掙錢給我花,要報答我呢。”

聽到“文武學校”和“比武拿獎”的時候,吳錯微微挑了挑眉。

凶手身手不凡,會是兄弟倆當中的一個嗎?

吳錯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道:“您說宋家有兩兄弟,那除了這個宋小二之外……”

“還有宋小二的哥哥,宋老大,得獎的就是他,好幾個教練都說他是習武的奇才呢。我聽宋小二說,宋老大畢業以後留在學校裏任教了,工資待遇可好了!”

宋老大!

已經死去的第三名受資助者,名字就叫宋老大!

楊廣柱還不知道宋老大的死訊?還是戶籍信息有誤?亦或者宋老大和宋小二刻意隱瞞著什麼?

吳錯隱隱覺得抓住了什麼,思緒卻有些亂。

老閆要是在這兒就好了,對了,這家夥究竟哪兒去了?

吳錯輕輕搖了搖頭,似乎這樣就能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他知道閆儒玉在刑偵推理上的厲害,所以,在接受閆儒玉幫助的同時,他也格外在意,不允許自己過度依賴閆儒玉。

“老閆不在,你也能行的。”吳錯對自己說道。

穩住心神後,他對楊廣柱道:“我們恐怕也得詢問一下宋老二,您放心,不會對他造成任何負麵影響,您的心情我們理解。”

楊廣柱神色十分擔憂,但礙於這裏是公安廳,他心懷畏懼,沒敢多問。

為了讓他放心,吳錯道:“這樣吧,您告訴我他什麼時候方便。”

楊廣柱從口袋裏掏出一部老舊的手機,看著上麵的時間道:“他這周值夜班,白天都在宿舍睡覺,一般下午一兩點醒,這會兒……應該就有空。”

吳錯立即起身,“我現在就去詢問宋老二!”

宋老二的住處雖然擁擠,但還算整齊。

十幾平米一間的屋子裏,擺放著6個高低床,共12張床,是小區物業的集體宿舍。

吳錯趕到時,宋老二正蹲在地上煮掛麵,他麵前是一個小號的電飯鍋,鍋裏的水咕嘟嘟地冒著泡,不時將幾星綠色的菜葉攪到水麵上。

“您是吳警官吧?”宋老二抬頭道。

顯然,楊廣柱已經通過電話跟他打過招呼。

“嗯,例行詢問。”

宋老二示意吳錯坐在屋內僅有的一張小凳上,自己則仍蹲在原地關注著鍋裏的麵條。

“您問吧。”

“我想問問你哥宋老大的事兒。”

“他死了。”宋老二抬眼看了吳錯一眼,補充道:“我親眼看見他死的,在我們當地還是一樁懸案呢,你可以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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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22 AM

第116章 斷腳筋(一十)

根據宋小二的描述,宋老大是慘死。

“我哥是半年前被人砍死的,身上一百多道傷,有的地方皮肉整個兒都掉了,臉也給弄花了,他明明是我哥,可是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去想他的死相。

我是我們這兒值夜班最多的,因為夜裏我根本不敢睡覺,一閉上眼就看見我哥渾身是血跟我喊疼,讓我救他。

料理完我哥的後事,我就來京北市投奔楊大哥了,他資助過我們,我也該好好報答他。不過,我哥的死訊我還沒告訴楊大哥,他一向看中我哥,每次跟人說起我哥比武得獎的事兒,都特別驕傲,跟他自己得了獎似的,他要是知道我哥死了,得有多難過。”

在聽宋小二講述的時候,吳錯全程眉頭緊鎖,他沒想到,連環傷害案的背後還藏著一樁謀殺案,這兩件事是否有聯係?

這個問題現在還沒有答案,但他知道,最好調來案宗了解一下,兩樁案子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你哥的事兒,我會去了解,再說說你吧,4月22日,也就是大前天晚上,你在哪兒?”

4月22日晚,正是挑腳筋案的最後一名受害者——假大師受害的時候。

“值夜班。”宋小二十分篤信道:“我已經值了一個多禮拜的夜班,所以,如果是大前天晚上,我肯定
是在小區裏巡邏來著。小區監控肯定拍到我了。”

宋小二拔了電飯鍋的電源,將麵條盛出滿滿一碗,端著碗,拿著筷子,對吳錯道:“跟我來吧,我帶你看監控去。”

他這一站起來,吳錯就發現,他與楊廣柱的身形幾乎一樣,出於職業敏感,吳錯問道:“你跟你哥……長得像嗎?”

“當然像,我哥隻比我大一歲,我倆個頭差不多,好多人都以為我們是雙胞胎呢!”

那也就是說,楊廣柱、宋小二,以及死去的宋老大,這三人身形相似。

吳錯雖不知這條信息有什麼用,卻暗暗將它記了下來。

兩人去看宋小二任職保安的小區監控。

監控畫麵顯示,4月22日案發時段,宋小二的確在小區內巡邏來著,有一處監控清晰地拍到了他。

吳錯又核對了其餘四起挑腳筋案發生時宋小二的不在場證明。

正如宋小二所說,他最近十分積極地值著夜班,四晚中有三晚他都在值班,唯一沒在值班的那晚,
大概是無法安睡吧,案發後十幾分鍾,他恰好從值班室溜達出來,蹲在值班室門口吸了一根煙。

五起傷害案發生時,他都有不在場證明。再加上宋小二左側眉梢的位置並沒有疤痕,已經可以排除其作案嫌疑。

楊廣柱的眉梢倒是有一處疤痕,符合嫌疑人特征,難道凶手就是楊廣柱本人?

可是根據楊廣柱的平生經曆,他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打工者,可能有把子力氣,但要說他身手了得心理素質絕佳,這恐怕說不過去。
……

吳錯離開後,明輝繼續詢問楊廣柱。

“您見過這個人嗎?”明輝將假大師的照片遞給楊廣柱。

截至目前,被害的黑車司機、包工頭、銀行保安、便利店店員均與楊廣柱有過節,唯獨這位假大師似乎與楊廣柱沒有任何關係。

楊廣柱接過照片看了看。

“不認識。”

但他並沒有直接將照片還給明輝,而是猶豫道:“別說……有點眼熟……不行,想不起來……”

明輝耐心道:“我給您提個醒兒:東海公園。”

“東海公園……”楊廣柱若有所思,“哦……他啊!……哈哈,他不是那個騙子嗎?”

楊廣柱用粗壯的手指抓著照片來回晃了幾下,“他是個騙子!俺當時就要揭穿他來著,可惜俺嘴笨,說不過他,還差點被他的人打……”

“他的人?”

“就是跟他學太極的人,太邪乎了,那些人都被洗腦了!他指哪兒,他們就敢打哪兒!他還威脅俺,說俺要是敢管閑事,就弄死俺……嘿嘿,不過,俺還是把他戳穿了……”

“怎麼戳穿的?”

“俺說不過他,幹脆不跟他廢話,上去就是一個倒拔垂楊柳,把他大頭朝下戳地上了,那叫一個過癮,要不是怕傷著周圍的老頭老太,俺還能再使幾招……”

“等等……”明輝適時打斷楊廣柱的講述,斟酌著用詞問道:“您的意思是……您也……有些拳腳功夫?”

楊廣柱撓了撓頭,“嗨,這算什麼,俺們村是有名的功夫之鄉,五虎斷門刀聽說過吧?前些年還有專家來考察過呢,說俺們村是五虎斷門刀的……那叫什麼來著?……對了,發源地。

俺們村人人都會幾招的,不然也對不起發源地這個名頭,是吧?”

五虎斷門刀……

明輝有些迷茫,小白倒是沒少在武俠小說裏看到這種功夫。

不過,五虎斷門刀就跟“柳樹林村敬老院第一高手”一樣,在武俠小說裏就是炮灰級別的,通常活不過500字篇幅。

五虎斷門刀發祥地,且不說這稱號是否有水分,即便是真的,好像……也沒什麼可驕傲的吧?

小白低頭摸了摸鼻子,以掩飾因為浮想聯翩而開始不嚴肅不真誠的表情。

兩人一時間無從判斷楊廣柱功夫的深淺,隻能讓他先回去,並請楊廣柱居住地的片區派出所協助盯人。
……

回市廳的路上,吳錯又給閆儒玉打了電話。

這次打通了。

“老吳,我正忙著呢,就不跟你說了。”

“嘟——嘟——嘟——”

“靠!”

他忙什麼呢?什麼事能讓他拋下這麼有挑戰的案子?

會不會……案子其實很簡單,是我太笨?又被他碾壓智商了?

吳錯揉了揉太陽穴,頭痛無比。

回到市廳時,明輝已經聯係當地公安局調取了宋老大死亡案件的案宗,並與楊廣柱籍貫所在地的有關單位進行了溝通,驗證了楊廣柱的說法。

“楊廣柱所在的村子的確被評為五虎斷門刀的發祥地,早些年村民還練一些拳腳功夫,近年來年輕後生都出去打工了,村裏農家樂倒是開了十幾家,有些城裏人開車來吃喝,會功夫的就打一趟拳助興,也算是發展第三產業了。”

明輝將情況彙報,並等著吳錯的進一步安排。

吳錯看著電腦上宋老大死亡案的案宗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點下班,回去好好休息吧。”

眾人各自回家,吳錯卻還留在辦公室,他決定好好看一看宋老大死亡案的案宗。

還真別說,經過一晚上的苦思冥想,第二天一早,他終於迎來了靈光乍現的時刻。

那一刻,吳錯腦海中仿佛有電流穿過,使他一下子撥開層層疊疊迷霧,找到了暗藏在紛繁複雜的線索和碎片之下的那條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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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25 AM

第117章 斷腳筋(一十一)

宋老大死亡案件的案宗內,有一些信息引起了吳錯的注意。

根據調查報告記錄,宋小二在家鄉可謂劣跡斑斑,仗著自己上了武校,有些拳腳功夫,整日與地痞
無賴混在一起,還當上了地痞頭子。

這些地痞大都是未成年人,他們會堵在學校門口,打劫學生的零花錢,還會在網吧裏偷東西,有時還幹幫人打架平事兒的勾當,因此,宋老二年紀不大,卻已經進過三次警局,留下了案底。

宋老大多次管教弟弟,兄弟倆甚至還因此狠狠打過幾回架。

宋小二不是哥哥的對手,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可他已經深陷其中,他喜歡受手下小弟追捧的感覺,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掙錢,他再也不想過那種為了幾塊錢還要跟哥哥精打細算的日子。

況且,如果被哥哥教訓一頓就洗手不幹改邪歸正,那不就成慫包了?手下的小混混會怎麼看待他?
因為宋小二的屢教不改,兄弟倆積怨已久,甚至一度反目為仇。宋小二曾揚言要教訓他哥哥,把丟了的麵子找回來,但他的跟班已經證實,宋小二不過是說說,並沒有付諸行動,事實上,私底下他對哥哥還是不錯的,有錢了,或者有什麼好東西,也會給哥哥留一份兒。

畢竟,兩個孩子從小相依為命,這份感情不是打個架吵個嘴就能磨滅的。

後來,宋小二得罪了當地另一個名叫杜有之的混混頭子,對方放出話來,要把宋小二千刀萬剮。

不久後,宋老大死了,死相奇慘。

宋小二當然認為凶手就是杜有之,他在第一時間糾集手下所有人,將杜有之的幾名手下打了個半死,幸好警察及時趕到,這才控製住了局麵。

可惜,杜有之知道自己背了命案,已經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宋小二因為聚眾鬥毆,被刑事拘留了3個月,好在對方隻是受傷,沒死沒殘,加之對方也是劣跡斑斑,這才沒給宋小二判重刑。

出來後,宋小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辦了退學,再也不跟以前那些混混朋友來往,隻身來到京北市打工。

以上一係列的描述讓吳錯有些恍惚,他沒想到,昨天見過的宋小二——那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保安,曾經是條地頭蛇。

吳錯又翻開對宋老大的屍檢報告。

性命:宋老大

性別:男

年齡:19歲

身高:約178cm

體貌特征:體型精壯,膚色較黑

頭發:黑色寸頭

死因:股動脈破裂導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

屍體表麵有多達107道傷痕,傷口淩亂,深淺不一,其中一道傷口深入股動脈。

從傷口形態判斷,這些傷痕是由同一把刀留下的。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傷痕上並沒有生活反應,這樣的傷痕是在死後留下的。

連屍體都不肯放過,得有多大的仇?

為避免有人認出死者身份,凶手特意毀壞了死者的指紋、麵部,還割去了死者左側小臂。

據宋小二回憶,三年前的暑假,楊廣柱回村看望宋家哥倆,並帶兩人坐車進城買衣服,半路發生了車禍,宋老大和楊廣柱都受了傷。

宋小二則是被宋老大保護著,安然無恙。

那次。宋老大左側小臂骨折,打了鋼釘,還有輕微腦震蕩,楊廣柱也是輕微腦震蕩。

宋老大左側小臂骨上的鋼釘,亦是辨別死者身份的依據,所以凶手將他的左側小臂割掉並處理,讓
警方無從尋找。

不過,由於屍體穿著宋老大的衣服,加上宋小二的辨認,最終確認,死者正是宋老大。

接下來是對嫌疑人杜有之的描述。

杜有之,外號杜大力,初中輟學後就混跡街頭網吧、遊戲機廳,後糾集了一批輟學的孩子,拉幫結夥。幫人看過網吧,開過台球廳,台球廳經營不善,最終倒閉。

畏罪潛逃時21歲,身高180cm,體型精壯,膚色偏黑,留寸頭,左手無名指上有一處戒指形的紋身,是其與前女友一起紋的,後來兩人分手,杜有之洗掉了紋身,因此其左手無名指上有洗紋身留下的傷疤。

吳錯看著嫌犯杜有之的照片,陷入了沉思,有幾個問題他想不明白。

第一,既然宋小二跟杜有之有私仇,他為何不對宋小二下手,而是找上了宋老大?難道是認錯人了?這也太扯了!

第二,隻有近乎癲狂的凶手才會在人死後仍不放過屍體,不斷地割傷屍體,這種行為往往是出於激情殺人,而不是積怨已久的預謀殺人, 這不符合杜有之的情況。

況且,掩蓋屍體特征的行為,說明凶手內心是比較冷靜的,與近乎癲狂的行凶過程反差巨大,也存在疑點。

第三,宋老大的手臂在三年前受傷,那時宋小二與杜有之尚未結仇,雙方沒有任何交集,杜有之怎麼會知道宋老大手臂裏有鋼釘?

第四,杜有之左手無名指上有一處辨識度極高的傷痕,而那具隻能憑借衣著和宋小二的經驗辨認身份的屍體,整個左前臂都沒了。

這些疑點彙總在一起,使得吳錯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死者真的是宋老大嗎?凶手真的是杜有之嗎?

可是,杜有之的確是畏罪潛逃了。

吳錯收斂心神,又看起了挑腳筋案的案宗,並一一列出迄今為止已知的線索:

其一,凶手身手了得,衣著怪異,每次都是在夜間傷人;

其二,第五起案件中,目擊者發現凶手左側眉梢處有一條傷疤,楊廣柱恰好也在同樣的位置有一條傷疤;

其三,第五起案件中,目擊者發現凶器是玻璃碴,現場不遠處發現的沾有受害者血跡的玻璃碴上有三枚指紋,但尚未查到指紋的主人。

其四,五名受害者或多或少地與楊廣柱有過節;

其五,楊廣柱和宋小二都會些拳腳功夫,但是根據調查,在五起凶案發生時,兩人都有無法推翻的不在場證明。

吳錯深知自己沒有閆儒玉那種過目不忘的本事,隻能借助筆記。

臨近天亮,吳錯當將所有疑點都整理在本子上時,他終於揪住淩亂線團中的一條繩頭。

傷疤!凶手左側眉梢的傷疤是挑腳筋案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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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27 AM

第118章 斷腳筋(一十二)

三人遭遇過同一場車禍,並且,楊廣柱和宋老大都有輕微腦震蕩,如果楊廣柱眉梢的傷疤是車禍時留下的,那宋老大呢?會不會也在同樣的位置留下了傷疤?

吳錯迫不及待地再次驅車來到宋小二工作的小區。

宋小二正縮在小區門口值班室的椅子裏,他又值了一個夜班,臉上出了一層油,渾身的煙味,吳錯相信,若是他此刻開口說話,煙味一定更重。

可他整個人看起來卻不太疲憊,甚至還哼著一首勁爆的歌曲。

他顯然沒料到吳錯這麼快就又找來了,一時間沒能掩飾住臉上驚訝的神色,眼睛還偷偷朝著窗外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吳……吳警官?你來找我?”

“是,來找你,我想看看你哥的照片。”

“什麼?”

“你哥的照片,你肯定保存的有吧?”

說話時,吳錯始終在觀察宋小二。

所以,雖然宋小二極力掩飾著驚恐的神色,卻仍沒能逃過吳錯的眼睛。

他又擔憂地瞟了一眼剛剛看過的方向,“你……要我哥的照片幹嘛?”

“也沒什麼,”吳錯道:“我看了你哥的案宗,發現了一些疑點,或許會對破案有幫助,但是需要一張照片來證實我的想法。”

“這……您是京北市的警察,我哥的案子不是在這兒……”

“你難道不希望我們在你哥的案子上多投入警力?多少受害人家屬都求之不得。”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

“那就讓我看看你哥的照片。”吳錯打斷了宋小二。

“沒有,我來京北的時候,沒帶他的照片,手機裏也沒存。”

“那就隻能聯係案發當地公安局了,去你家能找到你哥的照片嗎?”

“我家……也沒有!”宋小二舔了舔嘴唇,“我哥的遺物,全被我處理掉了。”

“處理?”

自打吳錯一露麵,宋小二始終沒看過他,眼神躲閃說明他藏著秘密。

此刻,宋小二就正盯著自己攥在一起的手。

“我……燒了,我哥的東西,全燒掉了,”他搓了兩下手,繼續道:“我想他在那邊應該用得到,就全燒了。”

“連照片也燒?不留個念想?”吳錯步步緊逼。

“我……是我害死了我哥,我要是聽他的話,不去當那個混混頭子,就不至於得罪杜有之,我哥也就不會被他害死了!

你明白負罪的滋味嗎?醒著的時候全是悔恨,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裏又都是亡者的樣子。

我想忘記啊!隻有忘了才能重新開始,所以……我燒了所有舊東西,包括我哥的照片。”

“明白了,理解。”吳錯點頭道。

他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另一番想法。

理解個毛線!

“那……楊廣柱那兒有你哥的照片嗎?總不至於連一樣你哥的遺物都沒留下吧?”

“遺物……我哥比武的獎杯和獎狀倒是留下了,可照片……楊大哥那兒應該也沒有,我哥很少用手機
拍照,留下的照片本來就少。”

吳錯點頭,沉吟片刻道:“好吧,如果案情有進展,我可能還會來找你。”

“隨時隨時!麻煩您了!”

看吳錯有了要走的意思,宋小二鬆了口氣,微微擰著的眉毛也有所舒展。

“對了。”剛走出一步的吳錯回過身來,宋小二剛剛輕鬆下來的表情再次凝固。

“您還有什麼事?”宋小二努力做出耐心的樣子。

“你哥這裏是不是有一道傷疤?”吳錯指了指自己的眉梢。

“這……是有一道傷……怎麼了?警官,你們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沒什麼。”

吳錯沒回市廳,而是開車繞了一圈,並將車停在了隔壁小區裏一處隱蔽的拐角。

這裏恰好能看到宋小二的一舉一動。

停好車,吳錯撥通了金子多的電話。

“組長,你在哪兒呢?今天有什麼任務?”

金子多已經把自個兒當成了重案一組的人,幫吳錯查起線索來幹勁十足。

“監聽宋小二和楊廣柱的手機,現在起,我要知道這兩人的每一通電話,每一條短信,每一條社交軟件消息!”

“放心!正在監聽。”金子多這邊話音剛落,吳錯就看到不遠處值班室裏的宋小二將手機貼在了耳邊。

與此同時,金子多也道:“有情況!”

隻聽金子多劈裏啪啦地操作了一番,吳錯就通過手機聽筒聽到了宋小二的通話內容。

電話是打給楊廣柱的,宋小二的語氣聽起來很緊張。

宋小二:楊大哥,他們好像發現了!

楊廣柱:別急,慢慢說。

宋小二:那個警察來要我哥的照片!他們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楊廣柱沉默了一會兒:不應該……吧……

又是沉默。

宋小二道:他問起我哥眉毛上的疤了,我總覺得不對勁。

楊廣柱:那件事……應該是沒有漏洞的呀,咱們盤算了那麼久……你確定跟你哥有關的一切都被銷毀了嗎?有沒有什麼遺漏?

宋小二:絕對沒有!……楊大哥,要不我還是走吧,我走了,你們就能過正常的生活了……

楊廣柱:現在不是提這個的時候,已經下了那麼大工夫,就一定要把你保下來……別在電話裏說了,我這就去找你。

宋小二:好,你快來。

看來兩人相當謹慎。

“組長,用不用我過去支援你?”金子多問道。

“不用,你留市廳,盯好兩人的手機,讓小白和明輝來支援我!”

小白和明輝是在楊廣柱之前趕到的,兩人上車與吳錯彙合。

“組長,有什麼發現?”小白問道。

“你們看。”吳錯一指宋小二所在的方向。

隻見楊廣柱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趕到。他剛一到,宋小二就三步並兩步地從值班室裏迎了出來。

兩人神色凝重地交談了幾句。

宋小二似乎想要說服楊廣柱,楊廣柱一直搖頭擺手。

“能監聽嗎?”明輝問道。

吳錯搖頭,“距離太遠,監聽設備接收不到,”

幾分鍾後,兩人分別,也不知宋小二最終有沒有說服楊廣柱。

“你倆繼續盯宋小二,我去跟楊廣柱,要留意宋小二接觸過的每個人,尤其是與他麵貌、體型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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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1 11:29 AM

第119章 斷腳筋(一十三)

跟蹤和偽裝是一門學問。吳錯記得他上一次跟蹤騎自行車的人還是在鄉鎮派出所實習的時候。

自行車不快不慢的速度導致很難跟蹤。

你跑步或者也騎一輛自行車,沒有任何遮擋,很容易暴露,你開車吧,汽車慢悠悠跟在自行車屁股後頭,不被人發現才怪!

好在,金子多幫了吳錯的大忙。

金子多直接將楊廣柱的手機定位發給了吳錯。

如此一來,吳錯可以在楊廣柱騎行的路線周邊不停地繞路,既不會跟丟,又不會因為車速過慢而使跟蹤暴露。

就在吳錯停在一處路口等綠燈時,楊廣柱也騎著車來到了同一路口。

他心事重重,甚至根本沒注意到紅燈,直接闖了過去。

一輛黑色小轎車急停,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幸好後麵接連三輛車的反應都算快,紛紛急停,總算沒有發生事故。

“找死啊你!”黑色小轎車的司機探出腦袋,衝著楊廣柱大罵。

“就是!撞死你白撞!知不知道?!”後麵一輛車也開罵。

楊廣柱趕緊道歉,扶著自行車後退到等待綠燈的位置。

兩名司機這麼一罵,周圍行人、司機都注意到了楊廣柱,他自己卻仍是木木的表情,仿佛神遊天外。

等綠燈亮起時,他反倒猶豫了一下,最後掉頭往反方向騎去。

吳錯卻不能猶豫,一腳油門過了綠燈,在下一個路口掉頭,很快就追上了楊廣柱。

這次楊廣柱騎得很慢,看起來心事更重了。

又跟了約莫半小時,跨過了一個城區,定位顯示楊廣柱停在了一處工地。

路過工地大門口時,吳錯眼尖地發現了楊廣柱的自行車。

那輛自行車就停在工人的簡易宿舍旁邊。

吳錯停好車,走進工地,隨手拎起一個工人放在洗臉池旁的黃色安全帽戴上,手中拿著筆和本子,裝作檢查施工的樣子,卻四處尋找著楊廣柱的身影。

不見了!

這麼一會兒工夫,他會去哪兒?

連成一排的簡易宿舍中,一扇緊閉的門吸引了吳錯的注意。

此刻時間尚早,工人們陸陸續續地走出宿舍開工,一排宿舍門都是開著的。

也難怪,這兩天持續高溫,氣溫甚至達到了30度,工人夜裏睡覺恐怕都是開著門通風的。

也正因為如此,那扇緊閉的門裏就透出了些許神秘。

工人宿舍挨著工地院牆,中間大約有半米寬的間隔。這道間隔縫隙裏正是偷聽的好去處。

吳錯毫不猶豫地鑽進縫隙,縫隙內堆著不少工程廢料,很是難走。吳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裏挪,還
得避免弄出聲響,好不容易才走到那間關著屋門的宿舍的後窗旁。

好在簡易宿舍不過是用一層鐵皮板搭建,四處漏風,很利於偷聽。

吳錯將耳朵貼上鐵皮板,很快就聽到了交談聲,其中一個聲音正是楊廣柱的。

楊廣柱:小二要走,你看這可怎麼辦?要不把他送到外地躲一陣子?

另一人:現在躲?那不就等於向警察認罪了嗎?

楊廣柱:那也總比被警察抓了好啊!

沉默了一會兒,另一人道:現在跑了,小二就得躲一輩子,走到哪兒都是提心吊膽。我最清楚,那不是人過的日子!

楊廣柱深深歎了口氣:那怎麼辦?

另一人:警察都知道些什麼?別是你們自亂陣腳吧?

楊廣柱再次歎氣,接連歎了好幾聲:不僅是小二,我也被警察盯上了,哎!當初我就說何必去報複那些人呢?你偏不聽,這下我們都要暴露了。

又是沉默。

這時,有人喊道:“宋大!上工了!”

屋內那人大聲應道:“知道了!這就來!”

聽到“宋大”二字,吳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宋大,宋老大。

宋老大……不是死了嗎?

吳錯很想跟閆儒玉分享這個消息,可惜……

屋內兩人又開始了談話。

宋大:要不還是我走吧,隻要我消失,警察就拿你們沒辦法,我……我就是個活證據!我一個人過

這種日子就夠了,就當是替小二贖罪。

楊廣柱還是歎氣:也好,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宋大:現在!宜早不宜遲。

楊廣柱猶豫著:那……你要不要跟小二再見一麵。

沉默,這次沉默了十幾秒鍾。

宋大:不見了吧。

楊廣柱:還是見一麵吧……你一走,他問我要人可怎麼辦?

宋大的語氣變得十分堅決:不見!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跟你們見麵,你們也不必找我,就當我死了,楊大哥,麻煩你了,幫我照顧小二。

楊廣柱隻能歎氣,他的胸膛裏積攢了太多無奈。

宋大:楊大哥,你快走吧,我收拾收拾東西,馬上離開。
……

吳錯從縫隙中退出來的時候,楊廣柱已經騎車離開,宋大正探出腦袋四處張望,緊接著又關上了簡易宿舍的門。

僅看了一眼,吳錯剛剛消退的雞皮疙瘩就又起來了。

那是一張幾乎跟宋小二一模一樣的臉,要說他們是雙胞胎,也不會有人質疑。

吳錯相信,隻有有血緣關係的人才能長得如此神似。

毫無疑問,宋大就是宋老大!

宋老大沒死!

吳錯立即回到停在門口的車上,一邊盯著那間簡易宿舍,一邊掏出手機給市廳打電話請求增援。

這個宋老大身手了得,吳錯不確定自己是否是他的對手,不願打草驚蛇。

可他的電話還沒有撥出去,就見車後座上突然坐起來一個人。

維少!

維少手執一把小刀,靈活地抖了一個刀花兒,衝吳錯伸出另一隻手,“手機,交出來。”

吳錯不敢磨蹭,老老實實交出手機。

維少嫻熟地摳開手機後蓋,拔下電池,拆掉手機卡。

“你想幹什麼?”吳錯雖然在跟維少說話,注意力卻不完全在維少身上,他的眼睛始終盯著那間簡易宿舍的門,隻是間或從後視鏡裏看一眼維少。

維少指了指吳錯目光關注的方向,“抓凶手,還是閆儒玉,你選一個。”

“什麼意思?”

“我請閆儒玉在家喝酒,他喝多了,在我家小睡一會兒,可惜,我出門的時候忘了關煤氣,”維少看著表道:“哎呀,我已經出來兩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看來,去抓凶手,還是去救閆儒玉,你隻能選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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