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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1:57 AM

第45章 火海亡靈(五)

閆儒玉點頭,“我先來吧,我在遊戲裏得到通知,來拿20年前那起案件的線索。”

“我跟你一樣,不過,我是通過短信收到通知的——也是遊戲平台發來的短信。”

“看來,有人想通過這款遊戲把關心那樁舊案的人聚在一起……對了,我以為你不想查舊案的。”

“我也說不清,大概是不想有人拿它做文章吧。”吳錯扔給閆儒玉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不過,你真拿到那個什麼線索了嗎?”

閆儒玉從口袋裏掏出一盤磁帶,磁帶是乳白色的,上了年頭的東西,卻出人意料地很幹淨。

“你那兒有隨身聽或者錄音機之類的東西嗎?”吳錯問道,他知道閆儒玉從小就對電子產品感興趣,否則也不至於發展為網癮青年。

“有個老隨身聽,回去試試吧。”

兩人回到閆儒玉家裏,從他堆放過時電子設備的紙箱底層挖出一個藍色的隨身聽,隨身聽上竟然還貼著柯南的貼畫,引得吳錯大笑。

閆儒玉聳聳肩,取下鬧鍾裏的兩節電池,裝進隨身聽,按下播放鍵,隨身聽就轉了起來。

“還是舊貨耐用,這麼多年都沒壞。”吳錯很是欣喜。

閆儒玉將磁帶塞進隨身聽,插上耳機,自己戴上一隻,又遞給吳錯一隻,開始播放。

先是一陣卡帶所特有的底噪聲,幾秒鍾後鄧麗君的《甜蜜蜜》從耳機中傳來,與期盼大相徑庭。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句罵娘。

誰會費勁巴拉地給他們送一盤歌曲磁帶?

吳錯性子急,忍不住按了一下快進鍵,誰知快進鍵壞了,他隻好耐下心來繼續聽。

這是一盤混帶,並非某一個人的專輯,而是收錄了當時市麵上流行的歌曲,《甜蜜蜜》之後是一首《心太軟》,然後是《千年等一回》。

這些歌現在聽來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時間兩人都沉默著,氣氛頗有些詭異。

就在第四首歌《同桌的你》播放到“為你穿上嫁衣”時,歌曲戛然而止,嘈雜聲響起。

是錄音!兩人精神一震。

磁帶的音質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滋滋啦啦不斷,間或還有一聲巨響。

“這錄音……質量也太差了點吧。”吳錯道。

閆儒玉依舊專心聽著,“是雨聲。”

“啊?”

“滋滋啦啦是下雨聲,現在這個,聽見了嗎?是打雷。”

突然,有人聲傳來。

在噪音之下,人聲顯得十分突兀,一時間兩人都沒能聽清。

吳錯按了一下倒帶鍵,好在倒帶功能依然完好。

再次聽到那個聲音,兩人都集中精神豎起耳朵,閆儒玉甚至還調大了音量,最終得出結論:如果不對磁帶進行技術處理,僅憑人耳來聽,是肯定聽不出結果的。

不過很快,一聲短促的轟鳴傳來。

是槍響!

兩人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

又是一段雷雨交加的聲音,接著是規律的啪嗒聲,似乎有人踩著地上的水坑由遠處走來。

“處理一下。”一個冰冷又興奮的聲音響起,“兄弟,歡迎入夥,今後後咱們一起發財。”

關車門的聲音。

車輪碾壓水坑的聲音。

啪嗒。

錄音結束,歌曲繼續播放。

《同桌的你》已經結束,直接進入了《至少還有你》,舒緩的音調和娓娓道來的如獨白般的歌詞,與錄音中的緊張氛圍形成了強烈反差,有種荒誕之感。

閆儒玉點起一根煙,吳錯也點上一根,兩人繼續聽著磁帶,但又多少有點心不在焉,大概是潛意識裏覺得後續不會再有什麼有價值的錄音了。

“你還要查下去嗎?20年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們真的存在嗎?”

“他們當然存在!我們就是證明!”

閆儒玉眼中似乎有星辰大海,讓吳錯有些不敢直視。

偏偏閆儒玉搖晃著吳錯的肩膀道:“20年了,一點線索都沒有,難道不該有人查清楚?那可是5條人命!他們究竟為什麼死?真如官方所公布的那樣為了與黑惡勢力做鬥爭?那這個黑惡勢力究竟垮了沒有?殺死他們的凶手被繩之以法了嗎?你難道都不想知道?還是說……你害怕了?”

“是!我怕得要死!”猛吸最後一口煙,吳錯狠狠將煙蒂掐滅,“我害怕這件事會害死我們!我害怕我們會像當年的他們一樣!”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閆儒玉坐直了身子,期待地看著吳錯。

吳錯沉默著,他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又攥緊了拳頭,內心無比掙紮的樣子。

“記得北郊荒墓無頭屍的案子嗎?”吳錯終於開口道。

“為了抓凶手你還受傷了,頭上縫了7針,我當然記得。”

“那時候你還沒進市廳,所以,具體情況你並不了解。”

“那你告訴我!具體情況究竟是什麼?!”

“我那時候跟你一樣,也在暗中調查20年前的舊案,可是案件的資料全被抹去了,就連他們死前查過的其它案件也一並被封存,這你應該清楚吧?”

“我清楚。”

“所以我開始調查他們從警的幾年中,尤其是他們犧牲前的半年裏警局內發生的事,結果,還真讓我查到了一件事。”

“什麼?”

“出事前一個多月,市廳證物室進了賊——先說說我的看法,我覺得肯定是內賊幹的,不然誰能明目張膽地進市廳把東西偷走?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調查報告顯示有11起案件的相關證物被盜,可是,在調查報告中還夾有一份基層刑警的初步勘察結果,上麵卻明確記錄共13起案件的相關證物被盜。”

“你認為有兩起案件被刻意隱瞞了?”

“對!雖然那隻是一份初步勘察結果,但我相信,在核對被盜證物這件事上,初步勘察就足以弄清情況,前後不應該有出入。”

“你去找了當年那個基層刑警?”

“對,可我找到他家的時候他已經去世了,我隻見到了他的遺孀,一個年過70的老太太。老太太告訴我,她老伴是提前退休的,而且退休的時間正好就在證物室被盜一個禮拜之後。”

“這麼巧?”

“是啊,可惜沒法跟他問清楚當年的情況,後來我又輾轉找到了當年在證物室值班的警察,他卻推說記不清究竟被偷了幾件證物。

大概半個月後吧,北郊荒墓無頭屍案有了進展,我跟著組長一起去抓捕嫌疑人。

這案子總共兩名嫌疑人,其中一人被擒,另一個卻借著周圍有路人警方不敢開槍的優勢逃跑了,我去追那名逃犯,結果,半路卻突然殺出5、6個戴著頭套的人,他們手上有砍刀,要不是我平時一直練習散打,加上有一同辦案的刑警及時趕來鳴槍示警,恐怕那天我就要交代在那兒了。”

“那些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隻記得其中一個告訴我:有人不想讓我再查20年前的案子,他們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後來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醫院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我看到病房裏有個人,他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見我醒了,往我手裏塞了一張字條就離開了。”

“字條?”

“上麵隻有一句話:小心你的命!”

“是威脅。”閆儒玉拿拳頭在自己腿上砸了一下,相當懊惱。

吳錯鬆了口氣,似乎卸掉了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後來你進了廳裏,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去調查舊案,好在似乎有人對相關信息進行了更加細致的清理,連證物室被盜的記錄也抹去了,你什麼線索都沒找到,好在,也沒發生什麼危險。我好不容易才放下心來,沒想到今天晚上又是舊事重提……”

吳錯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沒有星星,月光慘淡,“要變天了。”

“那時候我年紀小,沒得選,但現在我也是警察了,我還是要查個明白,”閆儒玉又給吳錯遞了一根煙:“況且, 我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你……查到什麼了?”

“不是查到,是記得,”閆儒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段我爸我媽生前的談話,很模糊的記憶了,他們好像得罪了某個位高權重的人。我在想,應該與他們查過的某個案件相關,是官黑勾結?我……我也說不清,隻是,既然有人把他們當年查過的案子全部封存了,可見其中有些見不得光的醜事。”

“被盜的證物……過往的案件記錄被封存……雇凶威脅……位高權重的神秘人……還有今天晚上……你怎麼看這盤錄音帶?”吳錯斟酌道。

“有槍聲,隻能認為是有人被殺死,否則這盤磁帶就沒有意義了,問題是,死的是誰?殺人的又是誰?”

“還有,錄音的是誰?”吳錯補充道。

“我找人處理一下錄音,看能不能弄清楚開頭那幾句話究竟是什麼。”

“找人?網友?”

“你想說什麼?”

“沒,沒啥,隨便問問。”

閆儒玉繼續道,“那個救了咱們的怪人挺有意思,你聽說過這麼一位身手了得的瘸子嗎?”

“沒有,不過這種人八成有前科,我來查查。”

“還有,跟咱們搶線索的人有組織有紀律,絕不是閑散小混混,而是成熟的黑社會團夥,應該也不難查,既然發布線索的人攪混了水,咱們正好渾水摸魚。”

吳錯撇撇嘴,“說不定在別人眼裏咱們才是魚。”

閆儒玉一笑,“那咱們就上鉤,看看能引出哪個關鍵人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2:32 PM

第46章 嫁禍(一)

對刑警來說,年假的長短取決於是否有案件發生。

吳錯的印象中,從警7年裏最長的一個年假是3天,最短的過年壓根沒有休息。

大年初二早晨,當吳錯接到廳裏值班人員的電話,說是有惡性殺人事件,需要立即趕往現場處理,他毫不意外,5分鍾就收拾停當出了門。

案發現場位於一片居民區內的一家小賣部。

被害人是小賣部主人。

小賣部主人看起來十分蒼老,頭發全白了,一雙手枯槁如同老樹的枝丫,他躺在兩排貨架中間,大張著眼睛,瞳孔已經擴散,身下是一片血泊。

死者的兒子渾身是血地跪在父親身旁,由於太過激動和悲傷,他的身體打著顫,牙齒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

協警將他架起來,讓他坐進警車,可他整個人處於一種呆滯的狀態,根本無法與人交談。

見閆儒玉來了,協警趕緊上前介紹道:“死者王耀國,57歲,警車裏那位是王耀國的兒子,叫王遠,30歲,父子兩人搬到這片還不到一年,兩人平時吃住都在小賣部裏。”

吳錯環視一圈,隻有十幾平米的小賣部被隔為前後兩間,前麵賣貨,後麵是父子倆睡覺的地方。

大年初二,街上的行人很少,所以圍觀群眾隻有3名十幾歲的少年,看起來是相約一起出去玩的同學。

吳錯走到三人跟前,敬了個禮,三名少年相互對視了一眼,有些局促。

“我是市公安廳的刑警,吳錯。三位不必緊張,就是想跟你們了解一下情況。”

“那您問吧。”一名矮個少年道。

“你們看到案發過程了嗎?”

“我們路過,看到有人渾身是血地從小賣部往外跑,有十來個人吧?”矮個少年征求另外兩人意見。

“八個,他們往外跑的時候我數了一下。”一旁的高個少年道,“我們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叔叔把爺爺身上的刀往外拔……”

“往外拔?”吳錯皺眉在筆記本上記錄起來。

“是啊,我們趕緊讓叔叔住手,因為在學校裏學過,身上受了傷,如果至傷物還留在身體裏,千萬不能往外拔,要去醫院等醫生處理。然後,我們就趕緊打了110和120,可惜……120來的時候爺爺已經走了。”

“你們做得很對。”吳錯挨個拍了三個孩子的肩膀,又繼續問道:“你們對逃跑的凶手還有印象嗎?能描述一下外貌特征嗎?”

少年們又對視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胖胖的少年道:“那些人是來收錢的,經常能看見他們。”

“收錢?”

“是啊,就跟電影要債的似的,不給錢就打砸搶。”

矮個少年補充道:“我是聽大人聊天的時候說的,爺爺得了癌症,治病要花很多錢,叔叔為了給爺爺治病,就借了高利貸,錢還不上這些人就天天來催。”

“是啊是啊,有兩三次吧,放學的時候我見過這些人堵在店門口,可嚇人了。小區裏好多人都覺得他們可憐,總是來他們店裏買東西呢。”

“對對對,我媽也總來,買個油鹽醬醋什麼的……”
……

吳錯和幾個少年對話的時候,閆儒玉趕來了,他看起來精神萎靡,黑眼圈很重,沒睡醒似的。

閆儒玉安靜地站在一旁,一邊聽吳錯的問話,一邊用手機跟人交流著什麼。等到詢問結束,幾個少年留下聯係方式並離開,閆儒玉才道:“附近有家醫院,20分鍾前收了一個被人砍成重傷的病人,可惜,因為失血過多,沒能救過來,送他去醫院的有7個人,也就是說,加上傷者正好8個。”

“警方有什麼消息?”

吳錯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醫警聯動係統,對於因為受到不明外力傷害而進入醫院的人,醫院除了搶救病人,還要在第一時間報警。

“死者黃鵬,專門替人討債,據送他去醫院的的人說,他們在討債過程中與人發生衝突,黃鵬被人砍傷了,而他們討債的地址,就是這家小賣部。”

吳錯皺眉,“因為討債發生衝突,雙方互砍,導致各死一人。所以……案子破了?”

閆儒玉看了一眼車裏的王遠,他已經鎮定了不少,也正透過車窗向外看著,與閆儒玉對視的瞬間,他立即縮回了目光。

“按照你的推論,收債的殺人了,這些烏合之眾不是應該分散逃跑嗎?怎麼還明目張膽地一起送黃鵬去醫院?這說不通。”閆儒玉道。

“或許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殺人了,以前也曾發生過這樣的案件,凶手毆打被害人,並以為隻不過致使對方受傷,直到歸案才知道被害人死了。”

“有這種可能性,所以我要去找那七個參與要債的人問清楚狀況,咱們分工,我去醫院,你勘察現場吧。”說著話閆儒玉就要往醫院趕。

“喂!”

“怎麼了?”

吳錯搖了搖頭,“算了,以後再說吧。”

醫院,地下一層,停屍房門口。

七個小年輕抱著頭順著牆根蹲成一排,三名派出所民警一邊與醫生辦理黃鵬的相關手續,一邊看守著7人。

閆儒玉亮出警官證,與三名警察簡單說明了情況,就帶著7人中染著黃色頭發的人到了走廊另一邊。

閆儒玉在走廊旁邊的長椅上坐下,黃毛局促地搓著手。

“你也坐。”閆儒玉道。

黃毛的屁股剛挨上椅子,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警官,我就是個跟班,主謀真不是我,你們不會要抓我判刑吧?我父母年紀大了,家裏……”

閆儒玉擺擺手,打斷他道:“大年初二就去收債,你們比警察都勤快。”

“您不了解,幹我們這行就屬逢年過節的時候最忙。”

閆儒玉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示意黃毛繼續說下去。

“您想啊,逢年過節有親戚朋友走動,誰不想麵子上好看?這種時候最怕有人上門討債,我們就偏要挑這種時候去,誰讓他欠債不還的?讓他別扭幾次,知道被親戚朋友鄰居戳脊梁骨的滋味,就該想辦法弄錢還債了。”

“隔行如隔山,看來這話說得沒錯。說說你們是怎麼跟王耀國父子討債的吧。”

“嗨,無非就是放狠話嚇唬嚇唬他們,潑點油漆,最多就是砸幾樣東西,不過,今天……”黃毛看了一眼太平間的方向,心有餘悸道:“今天這個意外,我是真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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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2:39 PM

第47章 嫁禍(二)

“什麼意外?”

“當時情況有點亂,我站在最外頭,正好被貨架擋著,啥也沒看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黃老大,哦,就是黃鵬,他已經被捅了。他好像很害怕,捂著肚子就往外跑,要去醫院,我們也嚇了一跳,趕緊把他送到醫院,卻還是……”

“他是被誰捅傷的?你看見了嗎?”

“應該是……王遠吧,其實我也沒看見,就是覺得王耀國那老頭已經沒幾天活頭了,那弱不禁風的樣兒,站起來都費勁,別說捅人了。”

“除了黃鵬,被你們追債的王耀國和王遠父子倆受傷了嗎?”

“老頭受傷了,應該還傷得挺重,不過,警官,這肯定是個意外。我們是去收債,不是殺人啊,再說了,這點法律我還是懂的……我真沒看清,當時我站得最遠……”

閆儒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道:“那你說,誰離得近。”

“小豹子離得近!每次收債數他最積極!”

閆儒玉帶黃毛回去蹲著,又叫了外號叫小豹子的人來問話。

小豹子名叫包蕭,體型很瘦,一看就是敏捷型的選手,眼圈有些紅,看來他跟黃鵬關係不錯。

閆儒玉開門見山道:“黃鵬被捅傷的過程你看見了?”

“是王遠幹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能說說具體過程嗎?”

“可能是被逼急了吧,王遠跟黃哥扭打起來,兩人都拿著刀,王老爺子為了保護兒子也衝上來了,我當時就覺得要壞事,就他那身板還打架?別是故意來跟我們碰瓷的。

我趕緊上去幫忙,一來是怕黃哥有危險,二來也害怕老頭兒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惜還是晚了,不知怎麼的王耀國就倒地上了,就那麼一眨眼的事兒,我也沒看清誰把他弄倒的。

然後,王遠就跟發瘋了似的,說是黃哥把他爸給捅了,他就連捅了黃哥好幾刀,下手太狠了!這麼老長的刀啊,被捅了還能活嗎?”

小豹子一邊說一邊拿手比劃,閆儒玉繼續問道:“黃鵬平時也帶刀嗎?”

“一直隨身帶著彈簧刀,嚇唬人而已。”

“你看見他捅王耀國了嗎?”

“我記不清了……”小豹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老頭倒下得特突然,一倒地就縮成一團,捂著肚子,可能是受傷了吧,然後我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王遠吸引了,在加上王遠和黃哥擋在中間,我基本上就看不見已經倒地的王耀國了。”

“你能跟我模擬一下當時你們幾人所站的位置嗎?主要是黃鵬、王耀國、王遠,還有你。”

“這地方也沒有貨架和櫃台,不好模擬吧。警官,要不我給你畫下來吧。”

“也行。”

小豹子接過紙筆,竟然蹭蹭蹭幾下就畫好了,位置明確,看樣子有一定的繪畫功底。閆儒玉隻看了一眼就翻過本子上被畫了畫的那一頁,繼續道:“王耀國父子究竟借了誰的錢?你們在替誰收債?”

“我隻知道是在那種賭博的棋牌室裏放高利貸的,至於具體是誰,應該算是商業機密吧,隻有黃哥一個人知道,畢竟,黃哥也怕我們另起爐灶跟他搶生意。”

“你確定是賭債?”

“我確定,黃哥好像跟賭場上的人有什麼關係,找他的全是收賭債。”
……

之後的詢問沒有收獲任何新的信息,七個人竟然都沒看清當時的狀況。

閆儒玉結束對七人的詢問時,恰好碰見市廳法醫科的一名年輕法醫來取黃鵬的屍體。

“徐科長呢?”閆儒玉問道。

“去現場了,留在京北市的法醫就我們倆,其他人都回老家過年了,我倆分工,效率能高一點。”

“我幫你抬屍體吧,正好蹭你的車回市廳。”

“那可好,我正愁一個人搞不定呢。”
……

吳錯回到市廳的時候,閆儒玉正在研究小豹子畫的圖。

看到吳錯,閆儒玉直接伸手道:“現場照片拿來看看。”

首先是一張由小賣部門口向內拍攝的照片,可以說是全景照。

隻見小賣部共有三排貨架,左右兩側貼牆各一排,中間兩個貨架背靠背算是一排,左右兩邊各有一條狹窄的過道,供客人在貨架之間挑選商品。

一張木桌就是簡易收銀台,收銀台位於右側靠近門口的位置,挨著收銀台堆放著成箱的牛奶,這使得右側的過道比左側還要局促,最多隻能容納3、4個人緊緊巴巴地站進去,而老人正是躺在這條過道的最裏頭。

閆儒玉一邊看照片一邊繼續問道:“有什麼線索嗎?”

“典型的打架鬥毆現場,一切都太正常了。在小賣部裏間,也就是王家父子居住的地方找到了王耀國老人的醫療單據,胃癌晚期,病情已經惡化,癌細胞轉移擴散了。

對周圍居民的走訪來看,王遠是個大孝子,省吃儉用地為父親看病。對了,王遠被我帶回來了,你要不要跟他聊聊?”

閆儒玉想了想,他思索的時候將手放在桌上,十指交握,瘦長的手指彎曲,關節處有些發白。

吳錯沒想到,他竟然會就這個問題想這麼長時間。

“把他抓起來,就以聚眾打架致人死亡的理由,誰都別去理他,至少明天早上之前別理他,涼他一個晚上,要是他心裏有鬼,這就夠讓他慌的了。”

吳錯雖然不清楚閆儒玉為何認為王遠心中有鬼,但他卻嚴格按照閆儒玉所說對王遠進行了拘留。

王遠自然一百個不樂意,不斷強調自己是被害人家屬,不應當受到如此對待,還說記住了吳錯和閆儒玉的警員編號,要去投訴。

“你不必激動,我們這是保護性拘留,畢竟黃鵬死了,你欠的高利貸還沒還上,誰也不知道那些討債的人還會對你做什麼。 哦,對了,目前還不能確定殺死你父親的凶手是誰,一切還要等屍檢結果。”

“什麼意思?啊?我親眼看見就是黃鵬!他殺了我爸!不然我也不會跟他魚死網破!你們肯定被買通了,我要見你們領導……”

任憑他在拘留室內叫嚷,閆儒玉和吳錯卻是轉身就走,不再回答他的任何疑問。

“接下來怎麼辦?”吳錯問道。

“這父子倆不是一年前才搬到現在的小賣部嗎?找他們以前居住的地方走訪一下吧,李遠能從賭場裏借到高利貸,恐怕也跟賭場有些關係。”

下午5點,城郊一處破敗的居民樓前,閆儒玉對吳錯道:“這就是他們原先的住處?”

“跟這片的派出所核對過,錯不了。上去看看吧。”

兩人走進樓道,上2樓,來到左手邊的門前。

建築實在太過老舊,就連防盜門也是最老式的那種,外層是鋼條焊接的防盜門,裏層還有一道木質屋門。

最引人注意的是門口拿紅色油漆刷出來的字。

欠債還錢!

欠錢是孫子!
……

大片紅色觸目驚心。

“能打開嗎?”閆儒玉問道。

“我試試。”吳錯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類似萬能鑰匙的東西,往鎖孔裏捅了幾下,一扭,防盜門就啪嗒一聲開了,開屋門時就更加輕車熟路了。

“這麼厲害?”閆儒玉對萬能鑰匙充滿了好奇。

“這算什麼,冰山一角。”

閆儒玉撇撇嘴,“想樂就樂出來唄,別繃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2:41 PM

本帖最後由 zecsq 於 2018-1-10 12:41 PM 編輯

第48章 嫁禍(三)

這是一間40餘平米的老房子,兩居室,客廳很小,廚房和衛生間也十分局促,好在兩間臥室還能跟寬敞沾邊。

白牆已經泛黃,客廳天花板一角還有水痕和青色的黴斑,應該是被樓上跑水所殃及。

屋裏空空如也,能算得上家具的東西,僅有客廳裏一把缺了一條腿的椅子。

椅子靠牆而立,缺腿的位置墊著幾塊磚頭,像某種行為藝術。

其中一間臥室全空,另一間臥室的角落裏堆著一條破破爛爛的棉被,閆儒玉剛一走近,就有幾隻潮蟲慌慌張張地從被子裏鑽出來,躲進牆角的縫隙,不見了。

吳錯皺眉道:“這屋裏有什麼可檢查的?”

閆儒玉卻搖頭道:“我再看看。”

“那我先去走訪周圍鄰居,希望還能找到沒搬走的居民。”

吳錯離開後,閆儒玉帶上手套,掀開被子,除了一股令人窒息的黴味就再無收獲。

他麵不改色地挨個檢查每個房間,可是整套房子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一點兒能藏東西的地方。

“不對,一定有問題,”閆儒玉自言自語道:“地方雖然偏,房子雖然破,但畢竟在京北市邊上,想賣得話,便宜點總能找到投資的買家,況且他們如此急需用錢,為什麼要留下這套房子?”

他踱著步不經意地再次來到衛生間,衛生間裏有種已經浸入牆壁地磚的髒味兒,閆儒玉站在衛生間門口,屏住呼吸向內審視。

這一看,衛生間上方的一個簡易蓄水箱就引起了閆儒玉的注意。

那是一個鐵皮箱子,箱底有紅色的鐵鏽。

箱子側麵連著一根電線,插頭掉了,銅絲在外裸露著。箱子正麵伸出一個出水口,出水口末端是一個看起來已經被水鏽堵死的塑料花灑。

簡易的淋浴,使用原理跟現在的電燒水壺差不多,先往裏注水,然後通電,將蓄水箱裏的水燒到適合洗澡的溫度後,打開花灑就能衝澡了。

看著這件東西,閆儒玉先是打心底裏對勞動人民的智慧佩服了一把,接著他就搬來了客廳裏的椅子和磚頭。

用磚頭將椅子墊好,使勁兒搖晃了幾下,確定穩固後他站在了椅子上。

蓄水箱上方距離天花板太近,閆儒玉惦著腳也看不到上方的情況,隻能伸出手去摸,幾下就摸到一個圓形開口,應該是向內注水用的。

站在凳上思索了一會兒,閆儒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相機,設置為開閃光燈拍照的狀態。

他將手機探入洞中,前後左右地接連拍了十來張照片。

照片還算清晰,前幾張隻能看到紅色斑駁的鐵鏽,間或還有蛛網,第四張照片一角出現了一塊淺藍色,但由於對焦的問題,畫麵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是什麼。

直到第九張照片,藍色終於露出了真麵目。雖然還不甚清楚,卻能看出那是一個半透明的文件袋,其內裝著A4紙大小的文件,看厚度隻有薄薄幾張紙。

文件袋顯然是被刻意藏在此處的,閆儒玉跟這個秘密隻隔著一層鐵皮箱了。

他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又挽起襯衣袖子,將手探進了黑洞。

盡管閆儒玉努力惦著腳,又使勁兒將手臂往長伸,可他還是隻能將半截小臂伸進圓洞,根本不足以夠到箱底的東西。

“幹什麼呢你?”

一聽是吳錯的聲音,閆儒玉頭也沒回道:“裏麵有東西。”

“你下來我試試。”

“你也沒戲,差得遠著呢,你又不是長臂猿。”

吳錯笑著晃了晃手中兩根枯樹枝,“人類與猴子最大的不同在於,人類會創造工具。”

閆儒玉眼前一亮,接過枯樹枝,探入圓洞,操控著兩根枯樹枝,就像用筷子似的,想要將那文件袋夾起來,誰知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有些人啊,動手能力差還硬要逞強。”吳錯抱臂看著閆儒玉忙活。

閆儒玉跳下椅子,“還不是為了凸顯你厲害,免得你天天在智力上受打擊,影響心理健康。”

果然,吳錯站上瘸腿椅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文件袋弄到了手。

“快看看裏麵有什麼!”閆儒玉迫不及待道。

“一份保單?意外傷害險,投保人和受益人都是王遠,被保險人是王耀國。”

閆儒玉伸手將保險合同翻到最後一頁,看著投保日期道:“一年前買的,看時間正好是搬家前不久。”

吳錯顯然更關心保險金額,他來回翻看著合同道:“如果王耀國因為意外死去,王遠就能獲得保險公司的200萬賠款,200萬啊,足夠引誘一個債台高築的人起殺心了吧?”

“而且王耀國已經是癌症晚期, 與其苟延殘喘地病死,不如造成一場意外死亡,這樣就能拿到保險金了。”

想到王遠的殺人動機,兩人不由後背發涼。

“那可是他親爹!他真下得去手?”吳錯的聲音都有些哆嗦了。

“人性之惡就像一個無底洞,你永遠不知道下限在哪兒。”閆儒玉歎了口氣,“回去吧,關鍵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回去的路上,閆儒玉問道:“走訪有什麼發現?”

吳錯道:“找到2家老住戶,據他們反應,王遠在附近可謂臭名昭著。”

“哦?”

“這小子嗜賭成性,是附近一家棋牌室——其實就是黑賭場的常客,賭起錢來不要命。不過他撲克麻將玩得確實不錯,人說十賭九輸,他就屬於剩下那一個不輸不贏的。

後來王遠之所以欠下十幾萬賭債,聽他自己跟人抱怨是因為被人出了老千,說是賭場老板和放高利貸的聯合給他下套,從那以後討債的人就天天上門,攪得同一單元的其他住戶雞犬不寧。

對了,王遠曾經放話,說是遲早要讓這些暗算他的人好看,不過這也就是說說,一年前王耀國查出癌症晚期,王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賭了,想著法兒的弄錢給他爸治病。後來,可能是為了躲債吧——鄰居們是這麼猜測的,父子倆就搬家了,鄰居們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吳錯講完,兩人沉默了許久,閆儒玉點起一根煙,看著車窗外道:“真希望王遠是浪子回頭,真希望一切不是他預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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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2:43 PM

第49章 嫁禍(四)

晚上9點,徐行二完成了對黃鵬和王耀國兩具屍體的屍檢。

看到重案一組辦公室內僅有吳錯和閆儒玉兩人,來送屍檢報告的徐行二不禁問道:“這案子不會就咱們仨人吧?”

“過年休息幾天不容易,有孩子的要陪孩子,小年輕要談談戀愛,就沒叫他們。”吳錯道。

“屍檢有什麼發現?”閆儒玉倒是直奔主題。

“先說黃鵬吧,他的死因比較簡單,身上三處刀傷,密集地分布在上腹部右側,三刀皆傷及肝髒,有一刀切斷了肝動脈,因為出血過多導致黃鵬死亡。”徐行二轉向吳錯繼續道:“黃鵬身上的刀傷與你從現場帶回來的一把水果刀吻合,且水果刀刀柄上有王遠的左手指紋,他是個左撇子嗎?”

“是,他剛剛在拘留室裏對我們表達不滿,就是用左手拍門來著。”閆儒玉道,“黃鵬的死已經明了,致他死亡的就是王遠,問題是王遠的行為究竟是自衛還是故意傷害?

如果黃鵬的確有傷害王耀國老人的行為,王遠因為保護父親而捅死黃鵬,這就屬於自衛,可如果黃鵬並沒有傷害王耀國老人,王遠就是故意傷害了。”

徐行二點頭道:“關鍵在於王耀國的屍體,而我在他的屍體上發現了一些疑點。

首先,王耀國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病灶在胃部,且癌細胞已經轉移了,除了胃部,我在他的十二指腸、肝髒、淋巴以及第三腰椎處均發現了腫瘤,而就在他死前不久,位於十二指腸的一處直徑達到6厘米的腫瘤破裂了。”

“因為外力撞擊嗎?”閆儒玉問道。

“屍體經過冷凍後,有些細微的傷痕也顯露了痕跡,的確在其腹部發現了一小塊圓形淤紫,說明死前他的腹部曾受過撞擊。”

徐行二向兩人展示了死者王耀國腹部的一張照片,隻見腹部皮膚上有一塊圓形的拳頭大小的淤紫。

“會不會是老人摔倒時被什麼東西硌著肚子了?”

“不可能,從現場痕跡來判斷,老人是仰麵倒下的,而且保持仰麵的姿勢直到死亡,死前他甚至有意識地縮成一團保護著自己的腹部。”吳錯道:“肚子上的痕跡,會不會是打鬥時有人失手撞倒的?散打裏有一招肘擊,就是用胳膊肘擊打對方,有一陣子我被教練摔打得挺慘,身上就會留下這種形狀的淤紫。”

閆儒玉點頭,“是打鬥時撞得,卻不一定是失手。”

“怎麼說?”

閆儒玉沒有繼續解釋,倒是徐行二接話道:“因為不僅僅是腹部的淤紫,王耀國身上的刀傷也有問題。

他身上隻有一處刀傷,也是唯一一處致命傷,刀子從左側胸口插入,直接貫穿心髒,經過比對,傷口與帶回的凶器——一把彈簧刀相符,在彈簧刀的刀柄上發現黃鵬和王遠的指紋各2枚……”

吳錯打斷道:“彈簧刀是黃鵬隨身攜帶的,案發當天他也曾拿出刀子恐嚇王家父子,有他的指紋很正常,至於王遠的指紋,他曾將彈簧刀從死者王耀國胸口拔出來,碰過那把刀,所以會有他的指紋也不稀奇。”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傷口周圍有兩道細小的傷痕,這兩道傷痕僅僅破皮見血,刀子被肋骨阻擋,所以沒能傷到心髒。”徐行二一邊說遞過一張死者胸口處的照片,的確有三道長短深淺不一的傷痕。

徐行二繼續道:“從以往的經驗來看,這種傷口就像是為了殺人而刻意瞄準致命位置下刀,割腕或是割頸自殺的情景下比較多見,卻不會出現在打架鬥毆的場景中。

我雖然不知道當時的具體場景,卻能確定,死者胸口的致命傷絕應該是在一個相對沒那麼混亂的情況下產生的。”

閆儒玉吐出一口煙道:“為了讓自己的父親王耀國死於意外,王遠真是煞費苦心。”

“你確定凶手就是王遠?”

“經過應該是這樣的。1年前王遠因為賭博欠下高利貸——無論是他運氣差也好,還是被放貸者設計陷害也好,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每天麵臨著利滾利的重壓,錢肯定是還不上了。

多次被人逼債讓他絕望,他就將弄錢的主意打到了老父親身上,給父親買了一份意外傷害保險,想要殺死父親,然後偽裝成意外的樣子,隻要事成他就能拿到巨額的保險金。

不料剛買完保險王耀國就查出癌症晚期,老爺子可能隨時撒手人寰,而一旦老爺子病死——生老病死當然不在意外傷害險的理賠範圍,這顯然打亂了王遠的計劃。

一方麵是時間緊迫,他必須在老人病死之前讓其死於意外。另一方麵,畢竟是200萬的高額賠付,保險公司的理賠調查必然十分嚴苛, 甚至可能比警方的調查還要細致。老爺子患絕症,加之王遠嗜賭以及欠下高利貸的黑曆史,這些都是可能導致保險公司拖欠甚至拒付賠償金的理由,而王遠絕不想在拿錢這件事上拖泥帶水,所以他有了一個讓自己改頭換麵的計劃。”

“改頭換麵?”

“他找到放高利貸的人,以需要本錢翻盤為理由,又借了一筆錢——我能想出的弄錢的辦法就隻有這一條了,那些放高利貸隻要覺得你有油水可榨,就會借錢給你。

然而王遠並沒有用這些錢賭博,而是徹底換了一個地方生活。

他開了一家巴掌大的小店,苦心經營,竭盡全力為父親治病,在新的環境中,他結識了新的鄰居,成了別人眼中的大孝子。

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麼等了一年都沒有下手,或許在這一年中他的心思真的有所轉變,他喜歡被人尊重的感覺,喜歡別人眼中那個做為大孝子的自己,喜歡被人友善對待。

事情再次發生轉變是因為催債的人終於找上門來,王遠意識到,債是躲不掉的,而他在別人心中的完美形象有了汙點,這讓他十分憤怒,那個騙取保險金的計劃再次浮現腦海。

某次黃鵬又帶人來要債的時候,王遠眼前一亮,這些人不正是最容易引起意外的嗎?於是,當黃鵬等人再次來討債,殊不知他們已經走進了王遠的圈套。”

“什麼圈套?”吳錯問道

“眾目睽睽下的彌天大謊!太妙了!王遠真應該去奧斯卡拿小金人啊!”閆儒玉少有地顯露出亢奮。

“究竟是什麼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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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2:46 PM

第50章 嫁禍(五)

閆儒玉一邊說一邊拿出兩張現場照片,他指著其中一張全景照片道:“現場總共三排貨架,兩條過道。

根據在場的一人幫我畫的簡易位置圖來看,4個關鍵人物都擠在右側這條擁擠的過道裏,他們分別是王耀國、王遠、黃鵬,還有幫我畫畫的這位外號小豹子的仁兄。

四個人是這麼站的:最裏麵的是死者王耀國,他站在兒子王遠身後,和王遠一起麵朝著前來討債的黃鵬,而小豹子就站在黃鵬身後。

小豹子雖然離得近,但因為四個人在過道裏站成了一條線,他的視線受阻,根本看不清當時的具體情況,更別說站在店外和左側過道的人了,這些人壓根什麼都看不到。

真實情況是黃鵬根本沒捅傷王耀國,是王遠在父親王耀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肘擊站在他身後的王耀國的腹部,致使王耀國倒地。

與此同時,王遠大喊父親被捅傷,並拿出拚命的架勢,用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連捅了黃鵬幾下。

眾人慌亂間根本顧不上倒在最裏麵的王耀國,待8人慌慌張張地離開,小賣部裏隻剩下王家父子兩個人,王遠這才開始實施他的殺人計劃。

他撿起黃鵬丟下的彈簧刀,刺進了已經昏迷的父親的胸口。

畢竟是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那種心理壓力絕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所以接連兩次他都失手了,可他不願父親死得痛苦,他希望是一刀斃命,所以第三次他依然選擇了心髒,他終於成功了。

陰差陽錯地,三名路過的少年恰好在王遠行凶之後趕到了,他們看到王遠依然握著刀,就自動腦補成了王遠要拔出王耀國胸口的刀,還製止了他。

之後就如我們所了解的那樣,所有人其實都沒看清案發當時的具體情景,可是所有人又都模模糊糊地覺得好像就是黃鵬失手殺死了王耀國。

眾口鑠金,來自目擊者的引導足以幹擾我們的視線,讓我們認為王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出於自衛,從而讓他逍遙法外。”

閆儒玉停頓了一下,“以上就是我的所有推論。”

吳錯和徐行二許久沒有接話,尤其是毫無心理準備的徐行二,吃驚得大張著嘴。

閆儒玉伸手抬了抬徐行二的下巴,“老徐,小心蒼蠅飛嘴裏。”

“呸!你小子太惡心了!”

吳錯道:“雖然說得通,可這樣也太……關鍵是沒有證據啊!”

“所以我才說,王遠的犯罪手法實在是巧妙,實在是大膽,我也隻能找到一些細節上的漏洞,而沒有能夠定罪的直接證據。”

“還是先說說有什麼漏洞吧,說實話,我就是不能相信,王遠真的會殺了自己的親爹?”吳錯語氣中透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閆儒玉拍了拍吳錯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的心情。

“你們看店裏的貨架,”閆儒玉繼續指著現場照片道:“兩旁的貨架是鐵絲網結構,所以貨架上的飲料瓶,尤其是這些透明瓶子的飲料,歪歪扭扭,是不是特別不整齊?

中間的貨架是塑料板結構的,用來擺放商品的台麵十分平整,其實這裏更合適放飲料,可是這裏卻堆放著日用品、膨化食品、方便麵等等,這使得中間的貨架就像一堵牆。

我敢打賭,最近中間跟兩邊貨架上的商品一定是對調了,目的就是阻礙人的視線。”

吳錯仔細看著照片上的飲料瓶,“你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

“可我們還是沒有證據。”閆儒玉揉著緊鎖的眉頭,“王遠早有準備,沒有完整的證據鏈,隻能疑罪從無。”

三人沉默,想到一名犯罪分子可能逍遙法外,心裏就堵得慌。

吳錯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攥著拳頭道:“複勘現場!隻要是犯罪,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完美犯罪。”

“我再去檢查一遍屍體。”徐行二說著就往解剖室走。

距離天亮還有大約2個小時,吳錯驅車往犯罪現場趕,閆儒玉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閉目養神。

“今天在現場的時候,你想跟我說什麼來著?”閆儒玉突然道。

“啊?”

“……”

“哦!那個啊!我就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室友?”

“室友?”

“我的房租月底到期,房東不想續租了,我合計著你那兒不是一室一廳嗎,客廳給我住唄,我還能幫你分攤房租,多好。”

“就這事?”

“就這事。”

“行,不過,我可能在客廳打通宵遊戲,有點吵。”

“沒事,我睡得死。”

閆儒玉點了一根煙,“你不會是怕我被人暗算所以才一起住的吧?”

“有這方麵原因,20年前那樁案子水太深,咱們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放心,有哥罩著你,壞人盡管放馬過來。”吳錯一拍胸脯,轉而又問道:“話說,就憑你那點工資,怎麼租得起二環內的單身公寓啊?”

閆儒玉語重心長道:“世界上有很多兼職工作比做警察賺錢得多,比如代練遊戲賬號,要不要試一下?我幫你介紹生意……”

吳錯連連搖頭,表示跟閆儒玉有代溝。

到達現場,閆儒玉沒有急著走進小賣部,而是查看起小賣部周圍的店鋪。30米開外的一台自動取款機引起了他的興趣。

“這兒是離案發現場最近的監控了吧?”閆儒玉指著自動取款機道。

“沒用!自動取款機和小賣部在馬路的同一邊,有監控也拍不到小賣部。”

“但是能拍到小賣部對麵吧?”

吳錯湊到跟前看了一眼自動取款機處的監控。

“這種新型監控探頭視角比原先開闊了一倍,應該能拍到。”

“兵分兩路,我去調取錄像,你查現場。”

“你確定要在一份拍攝不到現場狀況的錄像上耗費時間?”

“死馬當活馬醫吧。”

一小時後,在現場進行痕檢的吳錯覺得眼睛都快瞪瞎了,他連掉在貨架底下的一根隻有小拇指一半長的頭發都找出來了,卻還是沒有任何決定性的發現。

正在沮喪的時候,電話響起,閆儒玉打來的。

“老吳,有戲!”

“什麼?”

“我剛看完監控,有發現,你快去查一輛香檳色寶馬,車牌號京A-76981,根據車管所的資料,這輛車就在附近的櫻花小區,我把車主信息發你,你想辦法看看行車記錄儀。”

“行車記錄儀?拍到什麼了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在取款機的監控裏看到這輛車在案發時間恰好經過,如果趕得夠巧,或許行車記錄儀上能夠拍下王遠作案的過程。”

“我這就去查!”

很快,吳錯根據閆儒玉發來的信息聯係上了車主,車主一家顯然還沒睡醒,但聽說自家的行車記錄儀可能拍下了重要的命案證據,男主人立即表示配合警方,歡迎吳錯來拿行車記錄儀的存儲卡。

吳錯趕到的時候,寶馬車主一家三口已經起床等著了,6、7歲的兒子好奇地看著吳錯的警官證,說警察叔叔辛苦了,還熱情地要將自己的零食送給警察叔叔。

小孩的舉動令吳錯心裏說不出的溫暖和安慰,覺得如果能保護這些人的安全,起早貪黑又算什麼。

願你被這個世界溫柔對待。嘿,網上這句煽情話還真是說到人心坎裏了!

“對了,昨天開車的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借了我的車,恰好昨天來還,這是我朋友的電話,有什麼事你也可以打電話問他。”

臨走,男主人細心地給吳錯留了一個電話。

當天空一邊露出曙光,閆儒玉、吳錯、徐行二緊張地坐在電腦跟前,案發當時行車記錄儀上的畫麵已經被他們反複看了十幾遍,其中還拍下了黃鵬等人在馬路上狂奔的畫麵,但是因為拍攝角度的問題,小賣部內的情形隻是短促的一閃而過。

“小賣部的畫麵已經放到最慢了,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吳錯有些垂頭喪氣。

“你不是還有一個電話嗎?打過去問問,既然隻有這一條線索,我們就跟到線索徹底斷了為止。”

“好!”

吳錯撥通了駕車者的電話,對方一聽是警察,竟然主動詢問是不是要調查小賣部的案子,還說自己用手機拍下了不得了的的東西,正糾結要不要交給警方呢。

聽聞此消息,三人又激動起來,很快,對方將視頻通過微信發了過來。

由於是一手駕車一手拿手機拍攝,畫麵抖動很嚴重,但好在對方是有意識減慢了車速,並重點拍攝了小賣部的位置。

這次,小賣部內的視頻比行車記錄儀上長了幾秒鍾,而恰好這短暫的幾秒鍾拍到了一點光斑落下。

正是彈簧刀的反光!

小賣部內光線較暗,手機無法拍到王遠的行凶過程,卻拍到了彈簧刀的反光。

“讓影像偵查部門的同事處理一下畫麵,應該能還原當時的情景。”

“太好了!有證據了!”

對王遠的審訊進行得十分順利,他原本信心滿滿地抵賴,一再強調自己不過是自衛,還要求警方嚴肅處理那些和黃鵬一起來逼債的人。

當吳錯展示出已經進行過處理的視頻畫麵,又拿出保險合同、彈簧刀等一係列證據,王遠的心裏防線瞬間崩塌,他幾乎從椅子上跌倒在地,他怎麼也沒想到,苦心算計的一切竟然因為一個多事的路人而功虧一簣。

審訊結束,吳錯少有地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抽悶煙。

“吃飯去?”閆儒玉走進重案一組辦公室問道。

“你說人究竟有多可怕?他可以一邊扮演大孝子的角色,一邊謀劃著殺死親生父親。”吳錯依舊忍不住感慨。

“正因為人性中有陰暗麵,才有我們這樣的人存在。”閆儒玉也點起一根煙靜靜坐在吳錯對麵。

“可這樣的事見多了,我都懷疑有一天自己會不會也變成王遠那樣,我真的不確定,或許在我內心深處也有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陰暗麵。”

“當然有,每個人都有,”閆儒玉坦然道:“我保證,萬一哪天你黑化了,我一定揍得你哭著喊著寫檢查罰站,再也不敢犯了。”

說著,閆儒玉作勢在吳錯肩膀上錘了一拳。

這下,吳錯總算笑了,“好吧,我也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12:48 PM

本帖最後由 zecsq 於 2018-1-10 12:48 PM 編輯

第51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

初七過完,年假就算是徹底結束了,市廳辦公樓又有了人氣,從外地趕回京北市的同事大都帶著家鄉的土特產,一回來就各個辦公室地串門,分發著小吃。

吳錯忙裏偷閑地從桌上拿了兩塊柿餅來到13樓。

未偵破案件檔案室裏,閆儒玉破天荒地沒在玩遊戲,而是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果然是春困秋乏。”吳錯不禁搖頭,要是警局裏都跟這位似的還不得亂了套。

悄悄放下柿餅,吳錯就要開門離開的時候閆儒玉醒了。

他似乎察覺到了異樣,醒來後先是迷茫地看了看桌上的柿餅,後又瞧了瞧門口的吳錯。

“原來你就是田螺姑娘?”

一句話差點把吳錯懟吐血。

“有案子。”吳錯正色道。

“說來聽聽。”

“老護城河這兩天疏通淤泥,打撈上來一具男屍,在水裏泡了一兩個月了,巨人觀現象嚴重,手腳的皮膚和末梢指(趾)骨都脫落了,麵部也被損毀,沒法確認相貌和身份,老徐正在屍檢,目前屍體唯一的特征是後背處有一個紅雙喜紋身,我正以此為線索走訪本市的紋身館,希望能找到屍源。”

“除了紋身,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屍體沒有內髒。”

“沒……內髒?”

“屍體的胸腹部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左腹部還有一道獨立傷口,傷口被醫用縫合線縫住,因為屍體嚴重腐敗,腹部的縫合已經脫線,腹腔內空空如也,拆開胸腔的縫合,發現屍體胸腔內滿滿當當地填著石頭。初步推測拋屍者這麼做是為了增加重量沉屍水底……”

閆儒玉突然起身,從靠窗的檔案櫃裏取出兩份檔案,翻出檔案內的照片道:“是這樣的傷口嗎?”

兩份檔案的屍檢照片均十分清晰。

“這是……”

“一個是三年前的垃圾場棄屍案,另一個是一年前的京哈高速棄屍案件,屍體身上均帶有你描述的那種傷口,麵部和手指有被灼燒的痕跡,顯然凶手不希望我們查到屍體的身份,同時又有內髒缺失的情況。

當時確定是買賣器官致死,然後被人拋屍。

凶手的拋屍手法特別幹淨利索,加上發現屍體的時候距離拋屍已經過了個把月時間,完全就是無跡可查,所以這兩莊案子成了懸案。”

閆儒玉一邊說一邊將照片收進檔案袋,“走,找老徐去!”

吳錯跟著閆儒玉來到解剖室的時候,正看到老徐全副武裝地在裏麵忙活。

解剖服分為許多種,薄厚程度不一,對法醫的保護程度也不用。像徐行二這種身經百戰的老法醫,大部分時候一身一次性無紡布的解剖服就足夠應對工作了,隻有遇到特別特殊的屍體,他才會穿上一種加厚的如同宇航員太空服的解剖服。

此刻,徐行二就正穿著加厚解剖服,解剖室內的換氣扇也已經開到最大,隔著一道門兩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辣眼睛的味道。

吳錯從隔壁的更衣室找出兩個塑料護目鏡,又找了兩隻口罩,兩人戴好了才走進解剖室。

“你們怎麼來了?”解剖床邊的徐行二抬頭問道。

他正用一把電鋸鋸著屍體的肋骨,薑黃色、暗綠色的屍液粘在白色塑膠手套上,讓人不忍直視,就連一旁的法醫住手都麵露菜色,看來是剛剛吐過。

閆儒玉卻跟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將兩份案宗往桌上一放道:“能從屍檢的角度與這兩起舊案做對比嗎?我覺得很可能是一夥人做得案,不過還是需要您的專業意見。”

徐行二點頭,“我看看。”

說著他摘下塑膠手套,打開案宗,細細觀察著照片,尤其是死者胸腹部傷口的照片。

十幾秒後,徐行二對兩人道:“傷口的縫合出自同一人之手!”

“您……這麼確定?”吳錯顯然不太相信。

“傷口的縫合痕跡就如同外科醫生的指紋,粗略一看都差不多,但隻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中細微的差別。拿這三名死者胸腹部的縫合痕跡來說,單純間斷縫合,針法整齊、每一針的間距幾乎一模一樣,重點在於縫合線打結的手法和位置。縫合線打結的位置偏向傷口右側,打結較鬆弛,比通常情況下的縫合鬆弛得多。

這說明醫生右手力道不足,他的手可能受過傷。”

閆儒玉思忖道:“外科醫生,因為右手出現問題而無法上手術台,卻被買賣器官的非法組織收買,成為了他們的主刀醫生。這樣的人應該不多吧?”

徐行二點頭,“我會聯係醫院裏的朋友打聽此事。”

吳錯也附和,“我這就安排人手去醫院調查因為手部問題離開手術台的醫生。”

走出解剖室,兩人不約而同地跑到了走廊一端的窗戶口,將頭探出窗戶使勁兒呼吸著新鮮空氣。

“老徐可真不容易,天天跟這個味兒打交道。”吳錯感慨道。

“要不是真的熱愛,肯定幹不下來法醫這行,刑警不也是一樣的道理,”閆儒玉又深吸幾口氣,終於道:“走吧,咱們也有得忙了。”

吳錯愁眉不展道:“屍源查找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沒法確定屍體身份啊!”

“紅雙喜紋身雖然個性,可京北市有那麼多紋身館,挨個去查無異於大海撈針, 況且,就算查到了,死者不過是一名顧客,非親非故的,也未必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所以這條路走不通。”

吳錯垂頭喪氣道,“根據身高、性別在失蹤人口數據庫裏查找得話,符合條件的人太多,也沒什麼意義。”

“所以得換個思路,”一回到重案一組辦公室,閆儒玉就盯著牆上的京北市地圖沉思起來,“屍體具體是從護城河那一段打撈上來的?”

吳錯也湊過來,在地圖上紮了一枚圖釘道:“就是這兒。”

閆儒玉也拿起兩枚圖釘紮在地圖上,“這是另外兩具屍體的的發現地點,你看看有什麼特別之處?”

“都在城北!”吳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接著又道:“通常情況下,如果凶手是在一個地點連續多次作案,拋屍地點就會呈現圍繞作案地點的形態,有一定的規律可循……”

說著,吳錯拿出鉛筆和尺子,一邊量一邊在地圖上畫著什麼,閆儒玉靜立在一旁看著,不得不承認,科班出身的家夥基本功的確比閆儒玉這個草莽警探紮實一些。

不一會兒,吳錯就在地圖上標記了一個紅圈。

“理論上來說,案發現場應該就在這個範圍內。”

“這可不是普通的案發現場,它很可能是買賣器官的組織進行器官摘取手術的地方,”閆儒玉補充道:“優先摸排這個區域內的私人醫院、診所,其次是孤立僻靜的民宅,如果是民宅得話,可以重點留意安有消毒用的紫光燈的人家,說白了就是窗口冒藍光的。”

“這就派人去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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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10 PM

第52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二)

吳錯所圈起的區域在京北市北郊,屬於城鄉結合部,甚至還有一大片農村區域。

僅憑重案一組的六七人,顯然是排查不過來的,於是大夥兵分三路,有的去市衛生廳查詢該片區域內的的醫療機構,有的去當地派出所借調人手,還有的去走訪各家醫院,尋找手部受過傷的外科大夫,吳錯和閆儒玉則繼續查找屍源。

“你說什麼樣的人會去賣腎?”閆儒玉問道。

“窮人唄。”

“那這些窮人是怎麼找到倒賣器官的團夥的呢?或者說,這個團夥是怎麼聯係的呢?”

“怎麼聯係的我不清楚,但我想他們一定會去醫院的腎病科找腎衰竭的病人賣腎,咱們可以去碰碰運氣。”

京北市腎病醫院,看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家專門攻克腎病的醫院,與腎相關的所有疑難雜症最後幾乎都會轉院到這裏,如果這裏的醫生給你判了死刑,那你就隻能等死了。

走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行色匆匆,有病人坐在走廊邊的長椅上,身上接著透析用的儀器,看起來麵容枯槁。

他們常常一坐就是半天時間,有時候坐久了就連眼中的神色都變得呆滯,可一旦你的目光與他們對上,他們又會迅速縮回目光,似乎生怕一個對視就被死神勾了魂。

“直接去重症病房。”閆儒玉看著醫院的導視圖走向住院部大樓,“那兒的人最急需*肯定會成為犯罪團夥的推銷目標。”

兩人走進住院部,乘坐電梯上到重症病房所在的9樓,剛出電梯,就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帶著黑框眼鏡的男子正在電梯口處打電話。

“找到匹配的了?太好了!我要看看本人!……什麼?不行?那我憑什麼相信你們?……30萬沒問題,但那可是我媽的救命錢,讓我掏錢,我總得看看貨!……隻能看配型檢查報告?……那我什麼時候能拿到*當然是越快越好,我這邊隨時可以手術!……行!你先把配型報告拿來,主治醫生確定沒問題我就跟你去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漢子打電話的時候滿臉擔憂,卻藏不住欣喜若狂,閆儒玉和吳錯能理解,對腎衰竭的病人來說,等到匹配的就相當於撿回一條命。

兩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跟在一旁,待黑框眼睛走進一間病房,閆儒玉和吳錯順勢在病房門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開門的瞬間,兩人均看到屋內病床上躺著一個神形枯槁的婦人,她臉色發灰,頭發幾乎全白了。

閆儒玉始終看著手機,坐下後歎了口氣道:“我剛剛查了一下資料,有新聞報道稱咱們國家每年等待的病人裏,隻有不足百分之三的能夠獲得*要是再加上那些沒有排進等待名單裏的病人,恐怕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怪不得器官買賣那麼猖獗,我覺得吧,這事兒就跟一樣,有需求就有買賣,光憑法律打擊,治標不治本。”

閆儒玉掏出煙來,一看是在醫院,就又把煙收進口袋,繼續道:“你說那些賣腎的人,有多大的砍兒過不去非得走這一步呢?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們怎麼舍得?更可恨的是有些人竟然是為了揮霍而去賣腎。”

吳錯揮揮手,“別提了,二組前段時間還接過裸貸的案子呢,知道什麼叫裸貸嗎?就是你拍些裸照,再提供一些個人信息,人家就給你借高利貸,有個大學女生借了2萬塊,趁著假期去韓國玩了一趟。

等還錢的時候可傻眼了,幾個月時間利滾利,2萬塊竟然變成了70多萬,對方要挾要麼還錢,要麼給她介紹生意——就是那種生意,你懂的,要麼就把裸照發給她的親戚朋友老師同學。

這女生沒辦法了,隻好報案,這案子剛破沒幾天,我聽說那個借貸公司分工明確,有負責往外借錢的,有負責催債的,有負責聯係嫖客的。人啊,為了錢什麼事兒幹不出來?”

閆儒玉又摸了摸揣著煙的口袋,吳錯道:“要不我盯著,你出去抽一根?”

“不了,哎,給你講個發生在醫院的鬼故事怎麼樣?正好我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丫不是從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事兒嗎?”

“別廢話,聽著。”

“行,你講。”

“話說一家醫院的重症病區每天早晨7、8點鍾的時候準死人,多則5、6個,少則1、2個,你猜猜為什麼?”

“鬼還挺準時,”吳錯聳聳肩道:“我不知道。”

“後來這家醫院就在每間重症病房都安裝了攝像頭,就是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結果,還真讓攝像頭拍下來了……”

閆儒玉故意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吳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吳錯看了閆儒玉一眼,“我還是不相信你會講鬼故事,別故弄玄虛了,直接說結果吧。”

“好吧,頭一次敗給你,”閆儒玉歎了口氣,“原來啊,每天早晨7、8點鍾的時候保潔大嬸來打掃這一層的衛生,進屋就把醫療儀器的插銷拔了,插上吸塵器的插頭,命大的就挺過來了,挺不過來就在這時候死了。”

“我去……”

“我這鬼故事怎麼樣?點評一下吧。”

吳錯伸手擦了擦額頭,“冷,真冷。”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正說著話,一旁的病房門開了,黑框眼鏡探出個腦袋來四處觀望了一下,看到坐在門口的閆儒玉和吳錯立即露出戒備的神色。

閆儒玉轉向吳錯,愁眉苦臉道:“哥,再找不到咱媽可就不行了。”

吳錯反應也是極快,立即接道:“實在不行我給咱媽一個腎!”

“哥,你說還要多久才能……”

黑框眼鏡聽到兩人的對話顯然是放下了顧慮,這才出門,一邊往電梯的方向走一邊打著電話。

他到了電梯口,兩人沒動……

他按下電梯,兩人還是沒動……

他進了電梯……

閆儒玉和吳錯立即起身衝向樓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下到一樓,恰好看見黑框眼睛正走出住院大樓的門口。

隔著二三十米遠,閆儒玉和吳錯遠遠跟著。

一出醫院大樓,黑框眼鏡就四下裏尋找著什麼。終於,他朝停車場的方向揮了揮手,那個方向也有個短發女人朝黑框眼鏡揮了揮手,兩人都拿著手機,顯然是正在相互通話。

靠近些一看,那女人保養得很好,不大能看得出年齡。

彼此確認身份後,黑框眼鏡迎了上去,從女人手中接過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女人就上了身旁的一輛黃色甲殼蟲車,顯然是不想長時間逗留。

“我去跟女的!”

吳錯衝向停車場裏的車,發動,遠遠跟著甲殼蟲。甲殼蟲來到一處商業街,又是吃飯,又是逛街,又是喝咖啡,吳錯隻是不動聲色地跟著,直到閆儒玉打來電話。

“老吳,那女的剛剛拿來的就是配型報告,我聽見黑眼鏡跟主治醫生的談話了,手術定在後天下午,盯緊那女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12 PM

第53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三)

此後的兩夜一天,閆儒玉和吳錯分頭蹲守。兩人的心情都不怎麼好,尤其是一想到有一個人的腎髒即將被摘除,成為倒賣器官團夥手中賺取暴利的商品,就不由地後背發涼。

吳錯查到了那名女子的身份信息。

樊麗娜,44歲,市某醫院胸外科主任的老婆,有一子,也是醫科大學畢業,與父親在同一家醫院工作。樊麗娜在某醫藥公司任銷售經理,憑借老公在醫院的關係,每個月業績斐然,幾乎是在家躺著就把錢賺了。

她的生活習慣與家庭主婦毫不搭邊,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麵解決,不是逛街,就是跟朋友喝茶聊天,平均明天花2、3個小時泡美容院,十分悠閑。

在醫院蹲守的時候,閆儒玉對黑框眼鏡一家也有了大致了解。這是一個平凡的家庭,黑框眼鏡是家裏的獨生子,從他頻繁的電話以及電話內容中偶爾蹦出的“開盤”“買進”“平倉”之類的專業術語來看,他從事的應該是股票經紀人之類的工作。

在母親剛患上尿毒症的時候,他們就早早來到醫院等待*可10個月後,母親的病情惡化,幾乎命懸一線,卻依然沒有等到匹配的腎,黑框眼鏡自己也做過配型檢查,結果淋巴細胞毒試驗呈弱陽性,總之結果就是他的腎沒法給他母親用。

做為病人家屬,黑框眼睛絕對算得上有勇有謀,照顧母親和工作兩不誤,還兩手準備,一邊在醫院等待*一邊又搭上了買賣器官的黑市,他能在母親有生之年找到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了。

這天一大早,閆儒玉接到了吳錯的電話,吳錯有些緊張道:“老閆,今天就是黑眼鏡他媽手術的日子了吧?”

“嗯。”閆儒玉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卻很沉穩。

“那……按時間來算,他們買賣的腎髒現在已經上手術台了,或許……已經摘取下來了……”

“嗯。”

“唉!老閆,你說……”

“你這樣不行。”閆儒玉突然打斷了吳錯,“有些事是我們阻擋不了的,大部分時候刑警隻能亡羊補牢,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不明白這一點,你就是在鑽牛角尖。”

“你說得沒錯,我隻是希望這次手術別出什麼問題,那可是一條人命。”吳錯的聲音終於打起了精神,“對了,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京北市有不止一個倒賣器官的犯罪團夥呢?”

“你擔心抓錯人?”

“是啊。”

“無論抓住的是誰,隻要順藤摸瓜,肯定能把所有的此類團夥都挖出來。”閆儒玉回答得很篤定。

“為什麼?”

“腎髒配型成功的幾率很低,否則也不至於有那麼多人都等不到匹配的*在這個前提下,犯罪團夥之間一定會共享資源,兩家、甚至三家一起促成一單生意是常態,倒不是這些人有多好的合作意識,而是利益驅使。就好比不同樓盤的房產銷售會相互交換客戶信息。”

閆儒玉站起來伸了伸腿腳,繼續道:“今天是關鍵,咱們可都得瞪大眼睛把人盯住。”

4個小時後,黑框眼鏡的母親開始術前準備,黑框眼鏡提著一個旅行袋,神情緊張地離開了醫院。

閆儒玉一邊跟上,一邊給吳錯去了電話。

“黑眼鏡離開醫院了,估計是去找樊麗娜拿*我跟著呢。”

“我這邊樊麗娜也出門了……嗯?”吳錯顯然是在一邊開車,一邊盯梢,一邊與閆儒玉說話,語速都慢了下來。

“怎麼了?”

“娘的!樊麗娜就是個牽線搭橋的,可能根本不知道做黑心手術的窩點在哪兒!”吳錯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剛才她的車速突然慢下來,一輛電瓶車跟她迎麵而過,電瓶車往她車裏遞了一隻醫用保溫箱,我看得清清楚楚,裏麵肯定就是那顆腎!”

不等閆儒玉說話,吳錯果斷道:“樊麗娜肯定去跟黑眼鏡交易了,隻要你跟著黑眼鏡就能碰見她,要不給你派人過去?錢貨交易的時候抓現行?”

“不必,小心打草驚蛇,還是兩邊同時收網吧,他們交易以後我會盯著樊麗娜,你自己小心點,等你消息。”

“行。”

閆儒玉如此拖延,其實是有一點私心的,他希望黑框眼鏡的母親能順利完成手術,既然那顆腎髒已經被拿下來了,那就應該物盡其用,完成一個兒子救母的心願。

當他看到黑框眼鏡與樊麗娜完成交易,甚至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吳錯這邊靜靜尾隨送來醫用保溫箱的電瓶車,騎電瓶車的男子一身黑衣,帶著廉價墨鏡,發型相當淩亂,讓吳錯想到了那句“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的歌詞。

他在心裏給黑衣男子取了“愛自由”這個外號,覺得很形象。

愛自由看起來十分悠閑,騎車行駛了大約半小時,在北郊一處排擋前停車,進屋就大嗓門地要了一份炸醬麵。

吳錯也停車,進店,坐在盡量離男子近的桌,也要了一份炸醬麵。

正趕上飯點,大排檔裏生意很好,幾乎滿座。

愛自由大大咧咧地拿著手機看綜藝節目,聲音是外放的,挺吵,他時不時嘿嘿笑兩聲。直到炸醬麵端上來,他才將手機放桌上,大口大口吸溜起麵條。

吳錯正合計著怎麼把他的手機弄到手,卻突然看見已經有一隻手趁亂伸向了愛自由的手機。

有賊?!

嘿!今天是怎麼了?壞人都紮堆了嗎?

隻見那賊站在愛自由斜後方,裝作仰頭看牆上菜單的樣子,手迅速地一伸一縮,愛自由的手機就進了賊的口袋。

吳錯的反應也著實夠快,他心中瞬間就有了一個計劃。

就在賊轉身離開的瞬間,吳錯箭步如飛衝了上去,一個標準的擒拿將賊牢牢鎖住,口中振振有詞道:“好小子,沒少在這片兒偷東西吧?!終於把你逮著了!”

大排檔內都安靜了,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吳錯和那賊的身上。

不等賊抵賴,吳錯一把掏出了他藏在兜裏的贓物——手機。

愛自由這才意識到手機被偷了,當下就擼胳膊挽袖子,一副想要跟賊算賬的架勢。

“幹什麼?冷靜點!”吳錯立馬喝止,“現在你的手機是贓物,跟我回局裏簽個字才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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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14 PM

第54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四)

對於吳錯的要求,愛自由一萬個不樂意,吳錯根本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大手一揮就將他推上了車。

車子駛入市廳的時候,那賊明顯覺得不對勁,吳錯將兩人帶下車的時候,那賊還問道:“警官,我就偷了個手機,不是應該歸派出所管嗎?怎麼還到公安廳來了?”

吳錯一眯眼睛,嚴厲道:“幹過什麼你自己清楚!”

這下那賊腳底下都走不穩了,“你……你要幹嘛?想嚴刑逼供?!我要投訴你!”

那賊一看吳錯隻有一人,慌慌張張地轉身就往外跑,女刑警萬露遠遠看見,衝上前來幫忙,三下五除二就把賊按在了地上。

“進了市廳還敢跑?”萬露將賊從地上拽起來,又對吳錯道:“我幫你把人帶進去吧。”

“多謝了。”

將賊帶進審訊室,吳錯安排兩名年輕刑警對其進行審訊,將愛自由帶進了一間小會議室,讓他稍等,這才將贓物手機交給偵聽組。

回到小會議室,吳錯對愛自由道:“麻煩你了,感謝你的配合,隻要進行簡單登記,你就能拿回手機了。”吳錯道。

“我還是第一次進公安廳呢,警官,你們這兒就是專門管警察的地方吧?真威風啊!”愛自由先打了個哈哈,才又謹慎地問道:“沒想到啊,你們這兒還抓小賊呢!”

“小賊不歸我們管,我們隻抓身上有命案的賊。”

這下顯然震懾住了愛自由。吳錯又擺出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直接進入正題地問道:“姓名?”

“孫理想。”

“年齡?”

“29。”

“身份證號?”

“6XXXXXXXXXXXXXXXX8。”

“職業?”

“目前……無業。”

“無業?在家啃老?”

吳錯抬眼,嚴肅地看著孫理想。

“嗨,我哪有那個命。之前幹了兩年快遞,出車禍了,快遞公司不負責,我又沒醫保,為了治傷一下子花光了所有積蓄,也不敢跟家裏人說,他們還在老家等著我寄錢回去呢。好不容易把傷養得差不多了,也幹不了什麼重活,隻能隔三差五打點零工,朋友那兒有活了就給我介紹點,混日子唄。”

吳錯一邊填寫被盜物品認領登記表,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不想繼續幹快遞了?”

“不幹了!快遞公司都他娘的不厚道!”

“你也不容易,還是找個像樣的活兒,穩定下來。”

孫理想沒有回答,隻訕笑了一下,那意思明顯是“警官您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吳錯一看沒得聊了,就讓孫理想在登記表上簽字按手印,之後自己拿著登記表離開了小會議室。

偵聽組辦公室,吳錯一進門就火急火燎道:“怎麼樣?搞定了吧?我得把手機還回去了。”

“搞定!”一名年輕刑警將手機還給吳錯,“已經複製了sim卡,可以實時監聽電話和短信了,也在手機裏安裝了爬蟲軟件,可以翻閱和監控社交軟件收發的消息。”

“麻煩你了!”吳錯接過手機,又謹慎地問道:“那個什麼爬蟲軟件……看不出來吧?”

年輕刑警一拍胸脯,“放心,咱是專業的。哦,對了,剛剛在他手機裏有發現,你還完手機再說吧。”

“行。”

孫理想前腳剛一離開,就立即有兩名刑警遠遠跟了上去。吳錯再次回到偵聽組辦公室,年輕刑警顯然正在等他。

“今天早晨有人通過微信給他發了一個地址。”年輕刑警指著電腦顯示器對吳錯道。

吳錯湊上前來,隻見是一頁微信聊天記錄的截屏。

吳錯一看就明白了,聊天之人的頭像正是樊麗娜,地點是孫理想和樊麗娜交接醫用保溫箱的路口,看來兩人已經輕車熟路。

“還有其它的聊天記錄嗎?”

問話的時候吳錯本不抱希望,他以為那不過是一張截圖,誰知年輕刑警竟直接在那“截圖”上操作起來,鼠標點擊左上角的“微信”二字,就回到了最近聯係人的聊天列表中。

“用鼠標點就行了,就跟平時操作手機一樣。”

年輕刑警示範了一下,果然很簡單,吳錯就親自操作起來。

很快,他就發現了孫理想的另一條聊天記錄。

就在孫理想給樊麗娜送貨的前一天,下午4:15的時候一個網名為“一哥”的人發來一句:送貨,老價錢。

孫理想同樣簡單地回了一句:電話說。

吳錯立即去翻通話記錄,果然,4:17的時候有個電話打了出去。

“幫我查查這個號碼,尤其是,昨天下午4:17的一通電話,看是從哪個基站打出去的。”

“沒問題。”

幾分鍾後,年輕刑警皺眉道:“手機號尚未進行實名認證,可能是在網上購買的sim卡,至於昨天下午的這通電話……”年輕刑警調出電子地圖道:“是從城北郊區某基站打出來的,這個紅圈就是該基站覆蓋的範圍,當時打電話的人肯定就在紅圈範圍內。另外,這個號碼的通話八成以上都是從這一處基站中轉的,說明號碼的主人就在附近生活或工作。”

“城北郊區?”吳錯預感到這就是造成命案的倒賣器官團夥,而網名“一哥”的人很可能就是案件的關鍵。

他再次通過電腦軟件打開孫理想的微信,進入一哥的朋友圈,想要找找看有沒有一哥本人的自拍照片,卻並無斬獲。

正在翻看照片時,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指著電腦屏幕道:“停!看這張!”

“我靠!老閆!什麼時候回來的?!嚇死我了!”

閆儒玉聳聳肩,“我跟重案一組副組長說有個立功的機會,他就屁顛屁顛跑去盯樊麗娜的梢了。”

兩人正說話,偵聽組的年輕刑警湊上前來,兩眼放光道:“您就是閆儒玉?我剛來廳裏就聽說過您的破案事跡!”

他還把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這才伸出手來。

閆儒玉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我就是閆儒玉。”

“我叫金子多,以後偵聽和網監方麵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您盡管說。”

“多謝抬舉,”閆儒玉顯然不想跟金子多深聊下去,而是繼續指著一哥一條友圈內容道:“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配圖看起來是隨手拍的雪景照,照片應該是在某棟樓的2層或者3層拍的,周圍房屋普遍低矮,像是城中村或者郊區,拍照的地方很可能是一哥的住處……把這張照片放大,調整清晰度,打印出來。這是重要線索!還有,除了樊麗娜,一哥的電話也要24小時監聽。”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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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17 PM

第55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五)

剛過完年,氣溫開始逐漸回升,連續兩個大晴天使得積雪融化,將鞭炮的碎屑粘在地上。

一到郊區,路途變得泥濘,坐在車裏都能聽到車輪上甩起泥水的聲音。

寒假沒剩幾天了,不時有幾個小孩追逐玩耍,從不起眼的路口橫衝直闖出來,有一個差點撞車上,嚇得開車的吳錯直罵娘,隻能更加小心地前行。

“奶奶的!熊孩子也沒人管管!萬一撞個好歹,毀的可是整個家庭!”

閆儒玉一邊看著案宗一邊道:“慢點吧,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前頭的路口左轉。”

“找到地方了?”吳錯問道。

閆儒玉指著照片上的一家蘭州拉麵館道:“好在電子地圖上的商家信息夠全,我查了這片區域的蘭州拉麵館,總共3家,剛剛已經路過了兩家,招牌的樣子都與照片上的不同,現在隻剩最後一家了,就在前麵。”

吳錯將車子停在牛肉麵館門口,這才拿起照片對比起來。

“就是這家!沒錯!”

閆儒玉則指著車子斜後方的一棟二層小樓道:“從拍攝角度來看,當時拍照的人就在那裏。咱們的車停這兒容易被發現,找個便於監視的地方吧。”

“可是,在這兒做腎髒摘除手術,會不會太……”吳錯借著倒車的時機四處張望一番道:“太不隱蔽了吧!周圍有不少住戶啊!”

閆儒玉依舊打量著那座二層小樓,恰好瞧見一名婦女剔著牙從院門走了出來,那婦女其貌不揚,土黃色的過時外套,不太合身的牛仔褲,根本無法讓人與倒賣器官聯係在一起。

“來之前我查了近幾年國內破獲的倒賣器官案件,發現這類團夥雖然五花八門,但是組織形式大同小異。

首先要有負責聯係買家的人。樊麗娜就是充當了這一角色,她有醫生太太的身份,同時又是藥品公司的銷售經理,頻繁地出現在醫院並不會引起懷疑,這是很好的掩護,讓她有機會接觸患者家屬。

然後是負責聯係器官提供者的人。說白了,就是找到想要賣腎的人,談好價錢,讓對方打消顧慮。情節惡劣的還有強迫、欺騙他人捐腎的,這個咱們就不展開來說了。

還有專門管理器官提供者的人。因為器官買賣不是見麵就能交貨拿錢的,它有一個等待配型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器官提供者的人身自由肯定要被控製起來,犯罪團夥會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軟禁他們。為了省錢,這些人的一日三餐也是最最簡陋的食物,有些甚至連饃饃鹹菜都不管夠。

當配型成功,負責偽造身份的人就會出現。咱們國家的法律明確規定移植人體器官隻能由國家通過器官移植工作體係,采取無償捐獻的方式進行。

同時,還規定的接受人隻限於捐獻人的配偶、直係血親或者三代以內旁係血親,或者有證據證明與捐獻人存在因幫扶等形成親情關係的人員。因此會有人為器官提供者偽造身份材料和親屬關係證明,以使其能夠通過醫院的審查。

一切準備就緒,就隻剩摘取器官這最後一步了,這個環節裏會出現至少一名主刀醫生,還有保管和送出器官的人。

有些規模大、反偵察能力強的犯罪團夥會將各個環節隔離來開,避免每一環之間的直接接觸,即便其中一環被抓,其餘人員還有時間和機會逃跑或者蟄伏下來。如此一來,各個環節之間還會出現獨立的送貨人,你跟蹤過的那個孫理想,應該就是獨立送貨人的角色。”

吳錯道:“這些我也有所了解,你覺得一哥會是什麼角色?是他將被取出的腎髒交給孫理想的,進行黑手術的時候說不定他就在跟前。”

“他能接觸到腎髒,說明身處犯罪團夥較為核心的位置,但我現在反倒不太關心這個一哥,”閆儒玉皺眉道:“醫生還沒找到,我擔心的是這個。”

“是啊,手術環節才是整個案件定罪的核心,其它環節單獨拿出來看都有疑點,卻又都缺少定罪的關鍵證據,找不到醫生,收網抓人也沒用。”吳錯一邊思索一邊補充道:“還有啊,除了醫生,這個團夥的犯罪頭目也還沒有露麵,這麼大的攤子,肯定有幕後組織者啊。”

“隻要盯住樊麗娜手裏的贓款去向,就能把犯罪頭目揪出來,這方麵副組長比我有經驗,估計快有消息了……”

正說著,吳錯的電話響起,正是副組長。

吳錯接起:“喂?”

“組長, 有重大發現!”副組長的聲音裏難掩興奮,“樊麗娜剛往一個賬號裏彙了26萬!”

“查到戶主信息了嗎?”

“查到了!開戶人是一個名叫苗花的農村婦女,祖籍河北,苗花有一個學醫的兒子,現在在京北市,名叫王九龍。

王九龍原本是個頗有前途的外科大夫,卻因為一次打籃球時傷到右臂,落下了右手間歇性無力和輕微顫抖的毛病。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小毛病幾乎不會影響到生活工作,可對於靠雙手掌控手術刀的王九龍來說,這樣的小毛病足以斷送他的職業生涯。

他被迫調整崗位,先是從外科手術改為門診坐診,後來急救科缺人手也常常將他抽調過去湊數,幾年後他終於悄無聲息地淪為一名急救司機。甚至,很多剛分配來的醫生護士都不知道王九龍從前竟然也是一名外科大夫。

有這樣的經曆原本並不可疑,可王九龍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時常以治療手傷為由跟醫院請假,誰都知道他根本不是去治傷的,但又誰都說不清楚他究竟幹什麼去了,這就可疑了。

尤其值得懷疑的是,孫理想給樊麗娜送的當天,這個王九龍也請假了,且監控攝像顯示他當天清晨開車去了城北,他很可能就是腎髒摘除手術的主刀醫生。這個王九龍有重大作案嫌疑!”

“太好了!”吳錯激動地一拍手,“千萬盯住王九龍!我確認一下其它幾處的蹲守情況,等我通知,咱們一起收網!”

“組長,你得趕緊做決定,王九龍明天也請假了!恐怕又有黑手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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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20 PM

第56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六)

“醫生就是幕後老大!可以收網了!”吳錯激動地對閆儒玉道。

“我想不明白,”閆儒玉揉著額頭道,“黑道生意水有多深?一個毫無背景的急救車司機怎麼就成了犯罪團夥頭目?他哪兒來的威信?”

“你的意思……王九龍未必是藏在背後的老大?”閆儒玉這麼一說,吳錯也猶豫了。

“我也不知道,隻是這一點還想不明白。”

“那咱們就多蹲守些時候,再者,隻要盯住錢的去處,就算幕後老大另有其人,他早晚也得露出馬腳。”

“不能等了,你看那兒!”閆儒玉指了指一輛剛剛停在二層小樓大門口的車子。

黑色不起眼的桑塔納,不新不舊,不幹不淨,一下子就融入了周遭環境中,誰也不會對這輛車多看一眼。

此刻,一名身著紅色羽絨服的女子和一名身著黑色棉衣的男青年從二層小樓的院門出來,走向了桑塔納,男青年似乎很長時間沒出過門了,他眯著眼睛,不太適應陽光。

他的衣服和褲子皺皺巴巴,看起來有些頹廢。

打兩人一出門,坐在桑塔納裏的光頭司機就虎視眈眈地緊盯著男青年,仿佛鷹犬盯著獵物。

那眼眼神的意思很明顯,頹廢青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光頭會不會就是一哥?”吳錯問道。

“試試就知道了。”

閆儒玉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哥的號碼。

“喂?”

出乎兩人預料,一哥竟然是個女人!

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吳錯甚至迅速核對了一遍號碼,確定沒有撥錯。

“喂?說話啊!”

對方顯然沒什麼耐心。

“是春霞妹子嗎?我是亮偉大哥啊!我到京北市了,上哪兒找你去啊?……”

“靠!打錯了!”

對方粗暴地掛了電話,幾秒後,桑塔納啟動了。

通話雖然短暫,兩人卻還是透過桑塔納的車窗,模模糊糊地看到紅衣女子有一個從耳邊放下手機的動作。

閆儒玉一邊下車一邊囑咐吳錯道:“這兒肯定是軟禁賣腎者的地方,我守著,你快開車跟上去!紅衣女人就是一哥!她要帶著賣腎者去黑手術窩點了!”

吳錯一腳油門遠遠跟在桑塔納後,一邊開車一邊給同組的刑警打電話叫增援。

恰有兩名刑警就在附近摸排小診所,兩人迅速反應,在跟蹤一哥的路上與吳錯彙合。

桑塔納謹慎地兜了幾個圈子,三個人兩輛車遠遠吊在桑塔納後方,且交替跟蹤,總算沒有引起懷疑。

半小時後,桑塔納停在一座破舊孤立建築的不起眼後門處,吳錯看到紅衣女子和黑衣青年下車,一閃身進了建築。

兩名刑警遠遠停車,原地待命,吳錯則順著建築前的土路開了過去。

路過建築大門時,一塊斑駁的牌子引起了吳錯注意。

市第四人民醫院。

在京北市,你要罵一個人神經病,有時候會說“您是四醫院跑出來的吧?!”

四醫院是精神病院。

2年前四醫院從北郊搬遷到五環以內,看來這裏就是這家醫院的前身了。

建築顯然已經荒廢,大院裏長滿了雜草,吳錯不由吃驚,這些人還真選了個做黑手術的好地方。

萬事俱備,隻等王九龍這個黑大夫一到,就能開展抓捕了。

二層小樓這邊,閆儒玉也沒閑著,吳錯剛走他就給偵聽組的金子多打了個電話。

“金警官,問你個事兒。”

金子多一聽是閆儒玉,態度120個積極,感覺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起來了。

“您說!您說!”

閆儒玉真想跟這位金警官好好聊聊,別動不動就您您的,有代溝似的,可又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些小事的時候,於是直奔主題道:“你能不能暫時屏蔽一哥的手機?”

“屏蔽?呃……您……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讓別人的電話都打不進去,但凡有人給她打電話,就會收到類似關機或者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明白了,小意思,您稍等。”

隻聽電話裏傳來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十幾秒後,金子多笑道:“搞定了,不信您親自給她打一個。”

閆儒玉試著給一哥打過去,果然傳來對方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閆儒玉走上前去敲了敲二層小樓的院門。

“誰?”

從門縫裏看到,一個穿著粉色緊身褲的青年撩開棉布門簾從屋裏走了出來。

“我找一哥,一哥在不?”閆儒玉叼著煙口齒不清地答道。

趁著緊身褲青年沒來開門,閆儒玉趕緊朝手上呸了兩口口水,在頭上一通亂抓,把因為最近沒空理發而略長的頭發抓成了雞窩,瞬間躋身殺馬特家族,時尚時尚最時尚。

又對自己的外套鞋子一通蹂躪,把上衣拉扯的褶皺不堪,將黑皮鞋在泥水裏狠踩了幾腳丫,又往褲腿上甩了幾道泥點子。

總之,你小時候敢這種形象回家,你媽八成得揍你。

緊身褲青年走近,並沒有開門,而是透過門縫戒備地看著閆儒玉。

“你找一哥幹什麼?”

“她說能帶著我賺錢,我就來了。”

說著話,閆儒玉掏出手機,指著剛剛跟一哥的兩次通話記錄道:“你看,來之前我還跟她打過電話,可等我到了地方,她電話就打不通了,我隻能敲幾家門問問,碰碰運氣。”

緊身褲青年一邊眯起眼睛確認閆儒玉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一邊疑惑地自言自語道:“打不通?不應該啊。”

“你等會兒!”撂下一句話,緊身褲掏出自己的手機給一哥打了過去,結果自然是沒人接。

閆儒玉討好地笑道:“兄弟,真是一哥讓我來的,你看,外頭也怪冷的,她要是就在這兒,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

緊身褲想了想,問道:“一哥說要帶著你賺錢?”

“可不是。”

“知道是賺什麼錢嗎?”

“她說來了面談。”

“呵,面談?”緊身褲不懷好意地一笑,“行,那你進來吧。”

走進大門的時候,閆儒玉緊張得毛孔直立,麵上卻是波瀾不驚,甚至還不忘開啟錄音功能後才將手機收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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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22 PM

本帖最後由 zecsq 於 2018-1-10 01:23 PM 編輯

第57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七)

一樓堂屋。

屋裏共三人,除了緊身褲以外,還有一個將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青年,發廊小弟似的,一直坐沙發上玩手機。

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背對門坐著,大漢麵前是個蜂窩煤爐,爐子上一個鐵飯盆裏不知煮著什麼,大漢手拿筷子在飯盆裏挑挑揀揀,偶爾夾一筷子送進嘴裏,立即被燙得直哈氣。

緊身褲很恭敬地衝大漢道:“濤哥,這是一哥帶回來的人。”

“來發財的?”被叫做濤哥的大漢頭也沒回地問道。

“是是是。”閆儒玉諂媚地上前一步。

“既然想發財,就得守我們這兒的規矩,知道嗎?”

“當然當然……嗯,那個……呵呵,我問一下,都有什麼規矩?”

濤哥總算回頭撇了閆儒玉一眼。

“第一條規矩,不該問的別問。既然來了,就先住下吧,明天帶你去體檢,錢不是那麼好掙的,病秧子我們不要。”

閆儒玉喜上眉梢,“你們還給體檢?好啊,我自己可舍不得花錢弄那玩意兒。”

濤哥揮揮手,示意可以結束談話了,又一門心思關注起了鐵飯盆裏的東西。

緊身褲領著閆儒玉出了門道:“樓上還有一個空床位,你小子運氣不錯,不過,你得先……”

閆儒玉彎腰捂著肚子道:“有廁所嗎?我這忍半天了,不行了。”

緊身褲皺眉,“事兒真多!”

抬手指了指樓梯拐角處,“趕緊去。”

閆儒玉剛進廁所,就聽緊身褲不耐煩地問道:“哎,你大的小的?大的我就不站這兒等了。”

閆儒玉不好意思道,“麻煩你了,幫我拿點紙。”

透過衛生間累累縫隙的木門看到緊身褲走了,閆儒玉趕忙掏出手機,給吳錯發了最後一條短信:已入狼窩,拖住一哥!

脫褲子,蹲下,打開手機上的遊戲開始玩。

緊身褲回來,一邊將手中的紙透過門縫遞給閆儒玉,一邊道:“對了,你得把手機交上來,這兒不讓跟外界聯係。”

“那不行!我還打遊戲呢。”閆儒玉立即炸毛,對他來說,網癮青年那就是本色出演。

“打什麼遊戲?!打遊戲重要還是賺錢重要?”緊身褲惡狠狠道:“小子,第一天來別給我找麻煩。”

“總得讓我把這把打完。”閆儒玉接過手紙繼續蹲坑,眼睛始終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遊戲界麵。

“咱們商量商量唄,要不你把手機卡收走,手機給我留下,玩玩單機遊戲還不行嗎?”

“少他娘的廢話,你趕緊的,老子沒工夫等你!”

“行行行!”

閆儒玉用左手小拇指和無名指勾住手機,雙手疊著手紙。

啪嗒——

萬萬沒想到,“一不小心”手機竟然掉進蹲坑裏了。

“我靠!手機!”閆儒玉立即炸毛,大聲嚷嚷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那兒催催催,我能急死忙慌把手機掉進去嗎?!”

門外的緊身褲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厭惡地罵道:“草!你還敢說我?!”

閆儒玉顧不上門外的叫罵聲,隨便擦了兩下,提上褲子,抓起豎在地上的皮搋子就要去撈手機,可那皮搋子哪能夠得著蹲坑下方的深洞。

“媽的混蛋!開門!”緊身褲在門外又叫又罵,驚動了一樓屋內的濤哥和花毛。

濤哥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閆儒玉開門,在院子裏四處尋找,總算從角落找到一根木棍。

他一邊拎著木棍往廁所走,一邊對濤哥道:“大哥,手機掉進去了,我得趕緊撈。”

剛走到廁所門口就被濤哥一把揪住領子,“手機掉了?”

“大哥!再不撈手機就泡壞了!”

濤哥不理他,卻對緊身褲道:“你看見他手機掉進去了?”

“看見了。”

“呵呵,”濤哥鬆開抓著閆儒玉的手,“下水道有轉彎,東西掉下去就別想往上撈了,我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等你賺錢了換個新的。”

閆儒玉仍不死心,拿著木棍衝進廁所捅咕半天,失望道:“還真有轉彎,你們這兒有沒有鐵絲?弄個鐵鉤子興許還能把撈上來……手機沒了是真不行啊,不說別的,想給一哥打個電話都不行。”

緊身褲的耐心顯然已耗盡,他不耐煩地將閆儒玉推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哪來那麼多屁事?!趕緊走,上住處呆著去!”

閆儒玉罵罵咧咧,卻也隻能無奈地往樓上走。

上到二樓是一截走廊。走廊上方扯著一根晾衣繩,有幾條紅的藍的黑的內褲、秋衣秋褲掛在上麵。

走廊左手邊是窗戶,右手邊是四扇門,顯然一共四個房間。引起閆儒玉注意的是,每扇門上都掛著一把巴掌大的鎖頭。

緊身褲走到第三扇們前,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去開門鎖。

鑰匙的叮當聲引起了屋內一些人的注意,有人湊過來拍打著門,叫嚷著:“放我們出去!”

緊身褲粗暴地也拍了幾下門道:“再叫喚老子拿你們喂狗!”

轉而又對目瞪口呆的閆儒玉道:“沒事,就嚇唬嚇唬他們,你別跟他們一樣,好好聽話,輪到你了自然讓你發財。”

“是是是。”閆儒玉唯唯諾諾地答應著,心裏卻在暗自琢磨:第4扇門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沒人嗎?那為什麼要掛鎖?裏麵鎖著什麼呢?

容不得他多想,緊身褲已經打開了第三扇門,“進去吧。”

閆儒玉走到門口一看,房間的窗子被封死了,光線很差,味道還不如樓下廁所。地上淩亂地躺著幾個一次性飯盒,裏麵的剩飯已經發黴,還有煙盒和煙蒂。

屋內有四張高低床,總共8個床位,6個人,有坐有站,麻木地看著門口的閆儒玉。其中一人從地上撿起一枚煙蒂,旁若無人地點燃,抽了兩小口,直到幾乎燒到濾嘴才不舍地又丟掉。

“這……”閆儒玉露出為難的表情,“要不……還是先等一哥回來吧……”

“等什麼等!”緊身褲一把將閆儒玉推進了屋,咣當一聲關門上鎖。

“真他娘的可笑,到了這兒指望天王老子也沒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28 PM

本帖最後由 zecsq 於 2018-1-10 01:28 PM 編輯

第58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八)

沒想到,幾秒鍾後門又開了。

這次濤哥和緊身褲都站在門口,濤哥不滿地衝緊身褲抱怨道:“跟你說了多少次,小心駛得萬年船,能不能長點腦子?”

緊身褲唯唯諾諾地答應,轉臉就衝閆儒玉與撒氣道:“給老子滾過來!搜身!”

閆儒玉心想,我就說嘛,怎麼可能少了這一步。

確定閆儒玉身上除了幾根煙和一個火機就再無別的東西,濤哥和緊身褲才又鎖門離開。

一關門,屋內黑得簡直伸手不見五指,閆儒玉閉了一會兒眼睛才適應了黑暗。

“你們好啊,不知各位怎麼稱呼?……那個,叫我小閆就行,”閆儒玉向6人問道。

沒人理他,他不死心,繼續道:“你們也是來賺錢的?”

這次,終於有人拍了拍靠著門口的上鋪床板道:“你睡這兒。”

“哎!”閆儒玉一邊答應一邊掏出一根煙,遞給跟他說話的人,“兄弟,謝謝了。”

那人瞬間兩眼放光,迅速接過煙來點上,打火機的火光映出了他臉上滿足和得意,仿佛做成了一筆大賺的買賣。

其他幾人也露出了羨慕的神色,數道目光聚集在閆儒玉掏煙的口袋,那口袋很癟,明顯並沒有裝煙盒,煙是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來的。

那煙盒去哪兒了?

沒人在意這個問題。

當下就有人湊上來對閆儒玉道:“兄弟,還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好意思嗎你?剛才人家問你話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拿到煙的人立即出言擠兌。

後湊上來的人鍥而不舍道:“別人都叫我胖子,以後大家都在這兒住著,有福同享嘛,快快快,給我也來一根。”

這人白白胖胖,一張大圓臉,看起來心特別寬的樣子。

閆儒玉衝胖子笑笑,問道:“兄弟,我心裏不踏實啊,他們究竟為啥把咱關起來?真要帶著咱們賺錢去?”

這次,大夥開始七嘴八舌地回答閆儒玉的問題,顯然都想得到一根煙。

屋裏的七人中,來的時間最久的就屬胖子了,已經被關了將近半年,半年惡劣環境中的生存並未消磨他身上的肥膘,反倒讓他留了一頭披肩長發,真是骨骼清奇。

據胖子說,閆儒玉一來這裏就算是滿員了。每間屋子裏8個人,正好24個。

“那第四個房間裏呢?”閆儒玉問道。

“好像是病號。”有人接話道:“我那次出去上廁所,看見濤哥和一哥——就是那女的,從4號屋出來,一哥手裏還拎著裝血紗布的袋子。”

有人笑道:“你小子看得準嗎?帶血的一定是紗布啊?別是娘們兒的那玩意兒。”

眾人心照不宣地低聲哄笑,閆儒玉也尷尬地笑了兩聲,心想幸虧別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胖子繼續道:“還有啊,每隔個把月就有人被帶走,濤哥說他們要被送去賺錢了,隻要聽話,以後也能輪到我們。”

“那……你們沒問問究竟去哪兒賺錢?”

“濤哥不讓問啊,保密得很。”胖子道。

有人補充道:“我聽說是去幹印假幣的活兒,非法嘛,不然幹嘛這麼保密?好像是哪處山裏頭,地形易守難攻,連荷槍實彈的警察都打不上去。”

“印假幣能輪著你?”有人反駁道:“我可聽說他們做的是買賣人口的生意,咱們要被賣到老撾去了!”

閆儒玉心頭烏雲密布,這些人還不知道自己體內的器官已經被人盯上了,被關了數月還做著賺錢的美夢呢。

這起案件已經不僅僅是買賣人體器官,還涉及以引誘、欺騙、脅迫等手段尋找器官提供者,夠得上故意傷害罪,如果致人死亡,那就是故意殺人!(本書涉及的法律內容,都是查過相關法律活規定的,絕非信口胡說,作者會盡最大可能讓書中內容貼合現實,請放心閱讀。)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屋子深處角落的床底下響起。

“快通了!”

閆儒玉這才注意到,床底下還有一個人,他好奇地湊上前去,按亮打火機,隻見一名青年正不停地用一個小鐵片刮著牆壁。

正是與4號屋子相鄰的牆壁!

大冬天0度左右的氣溫,那青年竟然光著膀子,露出一身肌肉。

“嘿!還真讓你給挖通了,行啊小子,《越獄》沒少看吧。”胖子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但很顯然,他關心的重點依然是閆儒玉口袋裏的煙,“我說,兄弟,咱都這麼熟了,來一根唄,別那麼小氣啊。”

閆儒玉一笑,掏出一根煙給胖子,其他人有樣學樣地也想上前來套近乎,閆儒玉笑道:“不好意思,最後一根了。”

眾人散去,有的口中還不幹不淨地罵上兩句,抱怨閆儒玉厚此薄彼。

人性大概就是如此,那東西本不是他的,別人沒有送給他,他就覺得吃了大虧。

閆儒玉不再理會這些人,而是一門心思幫床下的青年打著火光。

牆上的洞有巴掌大,已經挖了十厘米左右的深度,半截紅磚掉在一旁,眼看就要挖通了。

青年衝閆儒玉點點頭,“你叫……小閆?”

“是。”

“叫我建軍吧。”

“建軍。”

年代感很強的名字。可能是由於周遭氛圍,兩人互通姓名時被渲染上了一種初見革命戰友的感覺。

“你也對4號房間感興趣?”建軍問道。

“跟你一樣。”

“我就是想知道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那些人要拿我們幹嘛。我覺得4號房間裏會有答案。”建軍繼續道。

顯然,建軍是屋裏唯一一個智商在線的人,跟其餘六個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主兒關在一起,夠讓他難受的。現在閆儒玉來了,他如獲知音,很願意多說兩句。

閆儒玉斟酌一番後,低聲道:“我倒是已經有了一個猜想,希望能在第4個房間裏得到驗證。”

“什麼猜想?”

“一個不太好的猜想,你……還是先做好心理準備吧。”

任憑建軍再怎麼問,閆儒玉也不再多說一句,被問急了,閆儒玉幹脆道:“你是個退伍軍人吧?而且還是剛剛從部隊下來的。”

“你怎麼知道?”

“門口晾的衣服,有一條軍綠色褲衩——別懷疑,我沒有內衣收藏癖,就是無意間看見了——那是部隊發的,而這裏有軍人特質的隻有你一人。”

“你這人有點意思。”建軍笑了一下。

一聲極其輕微的碎裂聲響起,兩人心中又喜又怕,不由自主地一起看向牆上的洞口。

隻看了一眼,建軍的肩膀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如觸電了一般拚命地往外蹭。

可惜閆儒玉堵就在外麵。

閆儒玉不僅堵在外麵,還眼疾手快地一下子捂住了建軍大張著想要喊出聲來的嘴。

“冷靜點!你想讓濤哥他們發現你在挖洞嗎?!”

建軍的心理素質還是相當好的,瞬間就停止了掙紮。

閆儒玉這才抽空往牆洞的另一側看了一眼。

這一看,也是一個激靈。

閆儒玉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可看到眼前這個人,他還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鬼。

那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又是經受了怎樣折磨的人?

他已沒了人形,瘦得整個臉頰都凹陷了下去,皮膚是那種病入膏肓的灰白色,嘴唇也是灰色的,裂著好幾道深深的口子,像脫落的牆皮,眼睛裏毫無光彩,瞳孔擴散的死人一般,可他又拚命瞪大眼睛,透過牆洞直勾勾地盯著閆儒玉。

他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突然,他的嘴動了一下。

“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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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34 PM

第59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九)

那人的聲音雖小,閆儒玉和建軍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不僅他倆,距離最近的胖子也察覺到了異樣。

胖子伸過留著披肩發的腦袋看熱鬧,幾根油膩膩的頭發不慎從閆儒玉嘴角掃過,可把他惡心得夠嗆。

“我靠!男版貞子!”

胖子一聲低呼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餘5人也都湊了過來,閆儒玉趕忙道:“大家讓一讓,都別慌!誰有水和吃的?快拿過來!救人要緊!”

胖子立即指著一名矮個青年道:“他有半瓶水!”

矮個青年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裏掏出一個舊兮兮的礦泉水瓶。

“多謝。”建軍拿過水瓶,擰開,瓶子從牆洞裏伸過去。

那人就像一隻聞到肉味兒的狗,伸長脖子將嘴湊了上來。

久旱逢甘霖。

當建軍收回水瓶,那人的嘴巴滋潤了些,眼睛裏也有了一點兒光。

“我快死了,你們要是出去了能不能給我媳婦打個電話?求你們了!可憐可憐我!我兒子還不到2歲啊!”

“兄弟,堅持住,我們一定救你出去!”閆儒玉將手從牆洞裏伸過去,在那人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這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他們……割了我的腎……還有二分之一的肝髒。”

閆儒玉雖然早有預料,心卻還是猛地揪了一下。

其餘7人全愣住了,他們已經想到這是一個倒賣人體器官的組織,這樣的結果令他們措手不及。

有人還喃喃道:“不是要帶我們去賺錢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胖子,他推開眾人,衝到門口,使勁兒朝著門上踹了兩腳。

就在他想叫喊的時候,閆儒玉和建軍也衝了過去,一人一邊死死按住了胖子,閆儒玉還拚命捂著他的嘴。

“作死嗎?!想活著出去就給我閉嘴!”閆儒玉整個人壓在胖子身上,凶狠地在他耳邊說道。

胖子終於慫了,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的腎,我的肝……嗚嗚……”

上樓聲,一個腳步在門口停下,緊身褲的聲音傳來:“幹什麼呢?!造反嗎?!不想活了?!新來的,我警告你,老實點!”

“放我出去!大哥!求你了!他們搶我的煙!”

閆儒玉的聲音中無限委屈,甚至還上前拍了幾下門,眾人皆被他的隨機應變折服,就連胖子都忍住了抽噎。

“呦,還有煙抽呢,忍著吧,習慣就好了!”

緊身褲的聲音中透著得意,那是一種能夠操控別人命運生死的得意。

屋內8人中,就算是再沒血性的,此刻對門外這個聲音也是恨得牙癢癢。

待緊身褲離開,建軍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閆儒玉道:“你剛剛說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是。”

“那你的猜想驗證了嗎?”

“跟我想得差不多,不,更糟。”

“你好像早就知道這兒是做人體器官買賣的。”

眾人相互交換眼色,將閆儒玉圍住,似乎他是壞人派來的內奸。閆儒玉並不辯解,坦然接受眾人的審視。

這時,仍趴在床底下的一人道:“別吵了!他又說話了!”

“說什麼?”閆儒玉第一個衝了過去。

那人的聲音很小,似乎已經虛弱到了極致,閆儒玉隻能整個人縮到床底下,將耳朵湊到牆上的洞口,才勉強聽到他反複叨念的一串數字。

“158……”

是電話號碼!

隻聽了一遍,閆儒玉就了然於心。

“我記住了,兄弟!撐住啊!就快得救了!我保證!”

那人似乎又緩過一口氣來,掙紮著向前伸出手,閆儒玉趕緊也將手伸過去,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

縱然是對方拚盡全力的一握,閆儒玉也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力道

“那女的偷了我的腎!替我報仇!”

閆儒玉大驚,急促地問道:“女的偷了你的腎?什麼意思?你是說給你做手術的是個女的?”

“就是一哥!是她親手摘了我的腎!切了我的肝!我要扒了她的皮!做鬼也不能放過她!我好恨啊!”

喊聲並不大,卻已耗盡了那人所有的力量,喊完,他的頭便垂了下去,嘴巴貼在冰冷的地麵上。

“喂!醒醒!堅持啊!”

建軍迅速伸過手去,探到那人脖子上。

“怎麼樣?”閆儒玉焦急地問道。

建軍搖了搖頭,“恐怕不行了……”

氣氛再次凝固,每個人都煞白了臉,胖子甚至下意識地捂住了後腰,生怕一個不小心腎髒就丟了。

閆儒玉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卻不是為了眼前這些人的安危。

他想到了被外號為一哥的紅衣女子帶走的頹廢青年,如果一哥也具備手術能力,那在這些人進入黑手術的窩點以後,手術很快就會開始。

而警方的情報中隻有王九龍一個黑醫生,警方肯定會等待王九龍進入黑手術窩點再抓現行,等到警方發現今天的主刀醫生不是王九龍,手術恐怕已經做完了,頹廢青年的腎就保不住了!

絕不能讓這台黑心手術成功!

“怎麼辦?怎麼辦?……不能坐以待斃……要不咱們打出去?”胖子期待地看著眾人。

“打出去?老楚的下場你忘了?”有人道。

聽到“老楚”二字,胖子立馬慫了。

建軍問道:“老楚是誰?”

“老楚以前是幹工地的,仗著自己有膀子力氣,想要從這兒逃出去,然後……然後……”說話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別看濤哥就三個人,他們有槍啊!一槍爆頭!腦漿子都噴出來了!我們親眼看見的!是不是啊?胖子?”

胖子連連點頭。

“小閆,說說你的想法吧,你怎麼能猜到這兒是倒賣人體器官的地方?”建軍繼續對閆儒玉的身份窮追猛打。

“就是猜到了。”閆儒玉回答得風輕雲淡。

建軍毫無保留地亮出底牌道:“不瞞大家說,我是個退伍的特種兵,對付三五個濤哥那樣的虛架子還是有把握的。之所以一直留在這兒,隻不過想看看這兒究竟有什麼貓膩。

既然現在都清楚了,我就有責任帶大家逃出生天,隻是……”

建軍頗有深意地看了閆儒玉一眼,繼續道:“隻是萬一咱們中間混進了奸細,關鍵時刻掉鏈子,那可要害死人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閆儒玉一笑,“你有多大把握帶所有人安全離開?”

“八成把握,畢竟對方有槍,我們……很可能會有傷亡。”

“那就不能貿然行動。”

“你憑什麼命令我們?”

“因為警察正在營救大家,隻要別瞎折騰,我保證,一天之內所有人都能安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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